不单是那脖颈上的狰狞开口,就连尸体僵直的姿势也是如出一辙。
霎时间,伊梦还以为自己看见的是那具自杀了的腐尸,但再睁眼看去时,这地上那有第二具尸体,分明只有一具开烂发臭的女尸。
地上的是安琪?还是安琪是地上的?
伊梦不可置疑看着那具尸体,呆滞住了。
如果在地上的死尸是安琪,那原本的尸体去哪了?但要是这具死尸是自杀的那人,那么安琪的尸体又去哪了?再或者安琪和自杀的那人都是这具死尸,那么...和我说话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伊梦想到矮小男人大喊着的那句“你不是人。”
“又来了一遍,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突然间,地上的尸体动了起来。
安琪先是坐直,然后两手捂住脖子扭了几下,便将脑袋复位,接着站起来活动几下后就同一个没事人一样走回角落。
而地上依旧留有一具死尸。
但在伊梦眼中,则是一个死人突然从尸体上坐了起来,摆弄着自己的身体然后走开,在光亮中渐渐隐没于黑暗中,随之没有了一点声响。
伊梦尝试着眨眼,想着再看一次应该就能恢复正常,因为看不清而把一些东西看错也是难免的事。
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一定是...
朝着地上的油灯伸手去够,但接着就停在了半空,手指微微抖着,再也无法朝前伸出一点。
“不,不是的。”微微呢喃着。
伊梦视线里的微黄光影晃动起来,然后开始移动,远离,得益于这死寂牢房的影响,油灯被拖拉的声音是那么的格外明显,明显到连带有轻微耳聋的她都能听清。
哗——哗——哗——
同时,那一直被黑暗笼罩从未显现过原形的阴暗角落也逐渐被照亮开来。
安琪,或者说和是安琪一模一样的东西,正蹲在角落,将她那如同竹竿一样干枯抓着油灯的手臂往回收着,然后手握住油灯用力。
啪!
牢房重归寂静。
安琪?安琪!安琪...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我疯了?
伊梦缩回手,抚摸着身体上的残缺伤口,低头闭上眼睛。
“就是这间了吗?”
未等伊梦从刚才的惊恐缓过神来,门外毫无征兆般的响起了说话声。
抬头看去,一点微黄的光影在黑暗中闪烁,牢门晃动着发出刺耳声响。
这次,又是什么?
像是认定还会遭遇一样场景,伊梦再看向眼前的朝自己走来的黑色身影时已然没有了恐惧。
和刚才一样会再牢房里找人,然后继续上演一样的戏码,对吧?对吧!
伊梦这样想着,仰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
“就是你这个小鬼吗?”打手拽住伊梦手上的镣铐,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回头对着门口的人问道。
“对,就是她,下午刚来的,半死不活,老大说了拉去丢坑里。”门外的人回应道,“赶紧弄出来我要关门了,里面臭的要死。”
“还不是你们干的好事,多久也没喊了人过来处理一下,臭成这样的也不管管。”被提及牢房里的臭味,打手也是鼻子抽动了两下,然后踢了一脚旁边的尸体,弄正过来,“都尼玛的烂成这副鬼样了,还不赶紧叫那个死老鼠处理了,他动的手就这么摆着了?”
说罢,拖着伊梦离开了牢房。
直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被吱呀合上,视线被过道上吊灯的亮光充斥,被拖拽着离开的伊梦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
伊梦被拖着没走多远就被丢了下来,从地上撑起便看见眼前有着一大群黑压压的人影。
由于人群安静的没有出声,她也是眯着眼看了几遍才确定面前的黑影是活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找了个相对空旷的角落坐下,伊梦抱起双手。
相较于四处查看找寻被带来的原因,她更想独自待着享受片刻的安宁,现在的她已经没了探索的想法,最初的开朗和自信早就被一次又一次的摧残给磨灭干净。
现在似乎连活着也成了一种奢望。
就同那个安琪说一样,接下里就要被拉去和魔兽决斗了吧。
没有选择直接死在刚才牢房,算不算是一个后悔的决定呢?
我,到底该怎么办?
莉多尔,玛莎,我想你们了...
“全被给老子站起来,你们这一群废物,猪猡!”
随着人群一阵窜动,几个斗兽场的打手从通道入口处围了过来,一边叫骂,一边挥舞手中的长棍,把人群向着大门驱赶。
在场的人的都清楚这些家伙下手不会管你挺不挺得住,惹怒他们被活活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其中不少人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被特别关照过,到现在身上都还留着伤,自然是不敢有反抗的意思。
“现在,全部进去,三个一组。”
领头的人没有做什么解释,直接指挥着手下将人群赶入大门,朝着斗兽场的深处走去。
高耸的拱形石门在打手们的操作下缓缓升起,扑面而来的就是骚臭已经魔兽们积蓄已久的愤怒嘶吼,离得近的几处地牢已然能看见一双双幽绿或是暗红的眸子正死死盯着人群。
被挤在最后的人突然就成了魔兽们众矢之的的对象,面对它们贪婪的目光,当场有几人被恐惧按压着跌倒在地,吓的脸色惨白。
人群开始惊慌失措向后倒退,伊梦被挤在里面跟着移动,视线被完全遮挡成了一片黑影,只有扶着墙壁才能勉强保持不被推倒上演早上的惨剧,虽然没看见门里是什么样子,当光听那些嘶吼就能叫人心惊胆战。
“全部给我滚进去!”领头的打手大喊一声,抄起棍子对着最近的人暴打,然后指着骚乱的人群,“有谁敢逃跑的,现在就丢给魔兽去。”
一声恐吓过后,效果立马立竿见影,人群没在往后倒退,但又在大门前止步不前,进退都没有活路。
“求求你,不要让我进去,我有钱,我是被人诬陷了才被抓到这里来到,只要你肯放我出去,我一定把我所有的积蓄全被给你。求求你了,放我走,我还有老婆孩子,我...我不想死啊。”
人群犹豫时,突然从里面挤出一个衣着干练但满身的污渍的男人,噗通一声对着领头打手跪下求饶。
“求求你了,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是被人陷害了啊。”
“你是无辜的?那老子还是目无王法的。”领头的打手挥棍打去,连着几下直到男人嗷嗷大叫才停手,随后对着站立不动的人群喊道,“全部进去,谁再敢多事这就是下场!”
人群被逼着往地牢深处走去,两旁是不断拍打啃咬着牢笼的魔兽,后面是凶神恶煞的打手,前方是一片无知。
估摸着行进了个百余米的距离,人群再次停下,拦住的她们的是又一堵石墙,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爪痕,两侧是六个全服武装佩戴长枪的守卫。
“开门,把它们带进去。”领头的打手对着几个守卫喊道。
随后石门缓缓升起,露出来更深一层的斗兽场全貌,刺骨的寒风伴随稀疏的月光从不远处的铁栅栏外照进。
“我们被送出来了?”或许是出于对自由的渴望,人群中有人看见那月光之后竟情不自禁的说出了这话。
但更多的人则是对那铁栅栏后的空地惧怕起来,这些都是有一些认识,知道那地方就是用于斗兽的场所。
“每扇门三个,别给我弄错了,谁要是敢不长眼就好好给我等着。”
领头男人吩咐起来,将人群以三人一组分开,再让一人压着走进门后通道中的小隔门内。
分组在慢慢进行,打手们对付这样的事很是娴熟,没有一窝蜂的驱赶,而是将大部分人布置在各个角落围着人群,留下几个手脚麻利的进行分组,完全堵死逃跑的路。
随着人群的人一个个被带走,留下的人中终于有人撑不住哭了起来,但接着就是打手的棍棒伺候,然后拖走。
伊梦蹲在地上,朝着不远处的铁栅栏看去。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看见月光了吧。
轮到她时,因为看着月光出神没有发现打手在指着自己,随即脑袋上就挨了重重一棍,直接将她打倒在地,然后被拖着进到了隔门里面。
打手驱赶着两个女人向下走去,也不管她们还搀扶着一个伤员,被撵上了就是一脚踹去,也幸好通道里的石阶不长,三个才没有落得一个人仰马翻的下场。
朝前走了一段随后通道变化弯折,接着一道单扇铁门便出现在了通道尽头。
打开铁门,里面是个圆形的竖井,直径约莫五米距离,抬头向上看隐约能看见些稀疏的月亮,稀碎的雪花从井口的铁栏缝隙中楼下,在地上堆起了薄薄的一层。
“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时光吧,到时候谁死谁活就不知道了。”打手关上门,从门上的亮子朝里面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