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行驶,最后,在城南一处老旧的小区前面停了下来。

年久失修的大门,爬满围墙的绿植,如果不是其中还时不时的有人走出走进,估计会被当成一片废弃多时住宅区。

当然,作为一名在这里从小到大的本地人,林姐姐可是知道,这片小区建成到现在,其实只有十年不到的时间。

之所以变成如今的荒芜模样,一方面是闹鬼的传闻,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工作,而另一方面,就不仅仅只是传闻那么简单了。

“行了,到地方了。”

林姐姐将车子停在路边,而后在车子上摸了摸,最后拿出一封档案袋来,交到了白落的怀中。

“反正今天下午没课,你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我最近有事忙不过来,协会的委托就拜托你一下了,赏金还是老样子,咱们二八分账。”

白落摸着手上的纸袋,缓缓的点了点头。

拿好自己的东西,打开车门下车,朝着住宅区内部一步一步的走去。

而车上的林姐姐,看着白落的身影一直走进了大门之后,才再一次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

“哎呀,小白啊,这么早就放学了?”

4栋二单元楼道门口,手持导盲杖的白落还未来得及踏入,一道声音,便已经从旁边绿化区域传了过来。

那是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正坐着一把摇摇椅上,在那长势十分旺盛的榕树之下乘凉。

看见白落回来,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嗯,陈大爷你今天听起来心情不错啊。”

白落转头向那老人的方向说到,一句话说完,又转头看向老人右手边的一处空地。

“还有,茵茵也是。”

若是此时又旁人在场的话,估计会满脸惊恐的看着白落。

因为在旁人看来,现在老人的右手边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光秃秃的一片空地。

而茵茵这个名字,则是三年之前,意外离世的老人的孙女的名字,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但,在白落的感知之中,却真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就站在陈大爷的身边。

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女孩,一身腥红色的洋装,脸色苍白的不似活人,眼窝处没有眼睛,只有两团空洞的黑暗,看上去显得诡异又恐怖。

仿佛是听到了白落的问好,那诡异女孩缓缓的转过头来,两只空洞对着白落,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好一会之后,才肢体异常僵硬的点了点头。

“中午......好,白先生。”

白落善意的笑了笑,又跟陈大爷闲谈了几句之后,这才转身回了楼上。

因为有没电梯的缘故,上楼的唯一方式只能沿着步梯向上攀爬,而等到白落一步一步爬到五楼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分钟的时间了。

可能这点距离对于一个健全人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但对于白落这么一个盲人来说,也确实有些费力了。

从兜里掏出钥匙,对着东户的房门插了进去,缓缓转动,房门也随之打开。

屋内的摆设相当的简单,两室一厅,一件卧室,一件杂物室,客厅也只有一张茶几带着几个破旧的沙发,甚至连一台电视都没有。

估计整个房间,唯一经常用到的电器就只有原装修带的电灯了。

不过还好,这里还没邪乎到让电力公司断电的地步。

将导盲杖靠在床头柜上,白落双手伸到脑后,将那遮挡眼睛的带子解开。

沉浸了一上午的黑暗世界,终于有光明照射了进来。

然而,这一刻所暴露在空气中的,却根本不是人该有的眼睛。

那是两只,颜色完全不一样的眼睛。

一只灰白色,带着浓浓的死气。

一只暗红色,藏着无比的凶戾。

尤其是那只暗红色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光亮,仿佛是在极力的压制另一只灰白色眼睛,而那一只灰白色的眼睛,却好像从来都没有变化过一般。

白落找到卧室里挂着的镜子,从镜子之中看着自己狰狞的两只眼瞳。

的确,这两只都不是人的眼睛,人的眼睛不可能会有这么的狰狞和瘆人。

这两只眼睛,都是鬼眼。

灰白色的一只,是自从出生开始,便长在自己身上,时时刻刻消磨着自己的阳气。

而暗红色的一只,则是红衣的眼睛,是三爷爷给自己招的鬼新娘所送给自己的信物。

两只鬼眼的阴气互相抵消,才将自己作为生人最后的那几缕阳气保存了下来。

但,这两只鬼眼无论是那一只,却都带着浓浓的阴暗。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出门的时候从来不敢睁着眼睛出门的原因。

若是一般活人看到的话,吓一跳还是小事,万一沾染上这种阴气,轻则丢了性命,重的,会引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最后连魂魄都会被众鬼分食掉。

不过好在,这栋楼里面,除了住在一楼的陈大爷和她已经化成厉鬼,但被自己收了厉气的孙女之外,其他的二三四五楼都没人居住,平日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倒也不担心撞见活人。

想到这里,白落突然愣了一下,转头仔细的在自己的卧室里面找了一圈。

什么也没有,整个卧室只有自己,或者说,整个家里面,似乎只有自己一个。

白落无奈的笑了笑,从床头柜拿起墨镜戴在脸上,开门走了出去。

虽说墨镜的阻断效果并没有那一段施加了符箓之后束带强,但也足够给自己看见活人的时候一定的回避目光的时间了。

况且,自己要去的地方就在脚下,也不用太远的路程。

……

半分钟之后,四楼东户门口,白落掏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还没走两步,便找到了自己想找的。

就在自己楼上杂物室所对应的房间,一道身着红色唐装的小巧身影正蹲在地上,两只苍白的小手撑着脸庞,一动不动的盯着房顶上的某处。

而在那房顶上,正有源源不断的阴气汇聚于此,围绕着某个不断的重复挣扎,不断的凝实的人影。

能够看得出来,那是一个被吊死的女人。

也不对,应该说那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不断重复死亡时刻,正在变成厉鬼的东西。

在地上蹲着的小身影,看着房顶上吊着的不断凝实的半成品厉鬼,挥动小手,轻轻的擦了擦嘴角,还似乎,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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