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让我想想,接下来应该往哪走……”
韦雯莉的抓耳挠腮状态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此时,韦雯莉正和三条明纱对坐于桌前,下着国际象棋。
因为都是初学者,所以两人下的很慢。
在对局时因为各种犹豫导致的悔棋次数,都要比棋子数量还多了。
“我可以这样走吗?”
“前辈,国王不是王后,不能走这么远。”
看,不止是悔棋,还有各种规则的违反。
三条明纱对着棋局抓耳挠腮了许久后,使出了线下棋类游戏中的常见一招。
随手将棋盘打乱,然后说着与对局无关的话语溜走,完全不理会对手的哀嚎声。
“我先去看看长官在楼上干什么。”
“那我去写作业去了……他在工作的话就别去打扰他。”
今天是周末。
三条明纱就找了个“递交学生会相关文件”的借口去牧显理的住宅玩。
趁着韦雯莉去忙活作业的功夫,三条明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二楼——因为牧显理之前说过,今天有重大事情要处理。
当黑发少女缓慢推开房门时,正好和转头张望的少年四目相对。
“有什么事吗,三条明纱同学?”
少年的公式性微笑让三条明纱认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嗯,我马上离开。”
“如果你饿了的话可以去翻一下冰箱,那里面还有没开封的冰激凌蛋糕。”
牧显理吩咐完女仆要做的事后,继续对着电脑,用法语讲着什么。
感谢人类世界的科技,让尤苏波夫可以与德意志皇帝的私人秘书单独对话。
从视频会议画面可以看出,这位已经年过五十的秘书有着典型的鹰钩鼻和苍白头发。
虽然视力衰退,但是他的眼睛依然绽放着生命的活力——又或者是对于权力的执着。
“有人打扰您吗,阁下?”
刚才三条明纱的乱入让这位秘书有些不悦。
他本来就稀疏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没有,只是学生来咨询我一些问题。”
这种解释倒是让秘书恢复了正常表情,把话题转到了会议内容上。
“您一定要了解这场婚姻对我们大家的重要性,阁下。这场婚姻也不单纯是您和那位普鲁士公主两个人的事。”
“请您放心,我不会像某个脑瘫的末代沙皇一般,把自己当成普通人,只顾经营家庭的。”
牧显理日常嘲讽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
把沙皇当做嘲讽对象,也算是少年父亲的几位直系祖先传下来的“家族特点”了。
“哼哼,那个愚蠢的统治者不在我们的谈话内容里。”
秘书做了个极其难看的鬼脸。
“说个题外话,先生,您对于这位末代沙皇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吗?”
“这话题不算是会议内容的一部分,不过既然您问了,那么我想我也有义务回答。”
在大学拿了三个学位的秘书开始不务正业,讲起了王国的历史。
“殿下,您应该知道俄罗斯历史上的【斯拉夫派】和【西欧派】思想对立吧?”
“前一种思想认为彼得大帝的改革是错误的,俄罗斯有其自身的优越性。后一种思想则认为应该继续向欧洲学习。”
牧显理也开始回忆自己的私人教师讲授的内容。
“尼古拉二世受他父亲影响,算是【斯拉夫派】的集大成者了。”
秘书不屑地撇了撇嘴,“在十分幼稚的教育下,尼古拉二世认为首都腐化且肮脏,欧洲的思想过于杂乱,只有沙皇和农民之间的神秘纽带才是可以依赖的统治关键。”
“最关键的是,他还回避智识追求。认为十九世纪以来的一切新兴观念都是有害的。”
秘书的总结让牧显理颇为受益。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
秘书话锋一转。
“在对待家庭和个人生活上,他反而一点也不传统。”
“他像个传统的小市民一样,把生活重心放在家庭上。”
“就这样他还想要当个把所有权力握在手里的君主?”
牧显理有些不理解这种自相矛盾的人格。
“你可以当个不问世事的君主,把自己当做神圣的权力来源,让下属行使具体权力,这样你花时间配孩子玩也不耽误事。或者当个专制君主,尝试把握一切。尼古拉二世属于是【取其糟粕,去其精华】了。”
即使是久经政场的秘书,听到这种吐槽,也能会心一笑。
“虽然很多人都讨厌哈布斯堡王朝,但是和王朝的邻居们相比,哈布斯堡家族就变得和蔼可亲了。”
“有一说一,确实。”
秘书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要不是中欧和东欧地区的后继政权搞了一大堆花活,哈布斯堡家族可没这么容易重新上位。
“不过我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非常有意思。”
秘书说这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听说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君主制支持者的数量越来越多了。”
一位有资格,并且可能已经接触了许多不会对外界公布信息的秘书这样说,让少年有些担忧。
牧显理立刻垮起了脸,“那么他们的不切实际的梦想会实现吗?”
黑白混发的少年的想法很简单。
一切可能对于战后重建秩序产生负面影响的行动与思想都值得注意。
“现在倒是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们会去行动……”
说到这里,秘书话锋一转。
“我们已经聊了这么多了,您难道不想多问一下您的未婚妻现在是什么状态吗?”
“我觉得没有必要问吧。现在又不是农业时代,联系很方便的。”
“您的意思是……”
“我和她经常用各种社交软件聊天啊。”
牧显理顺道吐槽了一下未婚妻的语言学习问题。
“不过她的英语和法语水平也太差了,我只能在聊天时给她发语法简单的简短词句。”
黑白混发的少年提出的批评,秘书也老实承认,“公主殿下确实没有把太多时间花在学习上。”
如果把秘书这句委婉的批评翻译成“常人能听懂的话”,那就变成了“她每天什么都干,就是不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