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出了办公楼,看到的是一望无尽的黑暗和风雨,哪里还有薛宁的身影。

大耳朵忍不住爆粗口:“我操,这家伙跑哪里了?”

众人一脸迷茫,大刚想了想道:“他腿让东哥打了,跑不远,肯定藏起来了。”

众人立刻分散开仔细的把水泥厂翻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大刚又道:“咱们进来的时候我把大门关住了,刚才我看见门开着,应该是跑出去了,大家分头找。”

曹少东狠狠的把手中的钢筋砸在地上,己方这么多人将薛宁堵在屋子里竟然还让人跑了,想想都生气,“找,好好给我找,把厂汉翻一遍今天也要把他给我找出!”

薛宁硬顶着一口气跑出水泥厂,再也坚持不住,腿一软就跌倒在地,这里离水泥厂大门不过几十米,薛宁咬住牙顺着路基就滚了下去,为了水泥厂进出方便,贺云峰修这条路花了不少钱,路面到路基下方落差有七八米,薛宁滚下来腰正好撞在一块石头上,疼得他昏厥了好几秒。

薛宁摸了大腿一把,瞬间就是一阵剧痛,十有八九是伤到骨头了。艰难的翻了一个身,让雨水跌落在脸上,冰冷让疼痛减轻了不少,直到此刻薛宁依然有些发懵,事情转变的太快,他难以反应,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自己救了田幼灵坏了曹少东的好事,曹少东骂他一顿打他一顿他都能接受,可曹少东竟然要让他残废加坐牢,这就过了,深仇大恨不过如此。

更让薛宁难以接受的是大刚胖子四蛋几个人,大耳朵一向和他不和,时不时吵吵两句,不对付也就算了,那大刚他们呢?就因为上次他没参加行动就要把他打成残废?

尤其是大刚,薛宁从小没有兄弟姐妹,基本上是和大刚兄妹耍大的,后来才和胖子四蛋几人形成一个小集团,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薛宁实在想不明白。

以前喝酒时,经常挂在嘴边的哥们儿义气,不过如此,呵呵!

自己混了这几年竟然得到这么个下场,被所谓的“兄弟”毒打不依不饶的追赶,薛宁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

自己该怎么办?

在大雨中躺一晚估计要坏事儿,可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有几个人虎视眈眈在寻找他,薛宁一时间脑子里一团乱麻。

躺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大腿居然逐渐失去了知觉,薛宁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得想办法去医院,不然真的要残废。

忍着痛薛宁开始往路上爬,到了上面才有可能遇到过路的人,用了足足五分钟刚爬到路面上,就听上面一个人冷冷的说:“我猜见你就在周围了,你再晚上来五分钟我就走了,你运气真是不好。”

正是大刚的声音,薛宁的心瞬间就凉了。

还没等薛宁反应过来大刚一脚就踢在他头上,薛宁仰面栽倒再次滚了下去。

薛宁只觉得胸腔中有股火焰在燃烧,憋得他要爆炸,凄厉的喊道:“大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往死整我?”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大刚一下激动起来,大吼道:“敏敏为了你要死要活的,好几天都没吃饭了,都是你干的好事儿,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搞我妹,薛宁你还是不是人?”

沈敏竟然因为他要死要活饭都不吃了?薛宁感觉脑子更乱了。

“我和敏敏什么事儿都没有。”薛宁辩解道,但这句话夹杂在风雨中最后消散于无形。

“你说呀,你他妈的给我说呀,你到底给敏敏灌了什么迷魂汤?”大刚大声的咆哮着。

薛宁心中苦涩,解释又有什么用,那天他就和秦婶解释过了,大刚如此所为显然是已经认定了他对沈敏做了坏事,再解释也是徒然。

她们为什么要冤枉自己,前有田幼灵后有秦婶,就因为他薛宁是个混混吗?

薛宁的沉默大刚当成了默认,心中更加盛怒,他虽然也是个混混,但却不能让另一个混混染指妹妹,哪怕这个人是薛宁,大刚掏出电话给曹少东等人拨过去,就一句话:薛宁找到了,在水泥厂门口。

大耳朵首先赶到,一来就嚷嚷道:“在哪儿了,不把他另一条腿打断我出不了这口气。”大刚指了指路基底下,大耳朵直接就跳了下来,看到薛宁躺在地上提脚就踹。

薛宁也不甘心坐以待毙,抱住大耳朵的腿就咬,大耳朵疼的大喊一声,甩了几下腿都没有将薛宁甩开,瞥见旁边有根刮断的树枝,拿起来狠狠在薛宁胳膊上猛抽了几下,这才甩脱了薛宁的手臂。

大耳朵又是一脚踢过来,薛宁往后一滚屁股却被人踢了一脚,翻转身一看是四蛋站在身后,正好手边摸见一块石头,想都不想就砸在四蛋小腿上,四蛋一声怪叫瞬间疼的龇牙咧嘴。

“现在了你还耍横,我看你还能硬几下。”胖子骂骂咧咧的从上面冲下来顺势就是一脚,将薛宁直接踢出好几米远。

薛宁胃里一阵抽搐,身子缩成一个虾米,另三个人却并不放过他,很快就围过来一顿拳打脚踢,薛宁“啊”的一声大叫,支棱着一条腿站起来举着手中的石头疯狂的猛砸。

大耳朵胖子四蛋见薛宁状若疯狂,都有些惊惧,围在四周一时间都不敢上前。

“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们谁想死就过来。”薛宁凄厉的大喊道。

大耳朵指着薛宁道:“瘦子,你也不用这样,只要……只要你跪下给我们认个错,我……我还拿你当弟兄。”

薛宁气极反笑,这些人如此对待他竟然还让他认错。弟兄?大耳朵说这话简直是对这个词的侮辱。

“弟兄”薛宁哈哈大笑,“大耳朵你这话还是跟曹少东说哇,前年八月十五在修理铺你偷了他四千块钱,他要是知道了看还拿不拿你当弟兄,哈哈哈哈。”

“还有你们,”薛宁指着胖子和四蛋道:“你们两个都喜欢齐老二的闺女齐艳梅,互相跟齐艳梅说对方坏话,你们真是好兄弟啊。”

大耳朵胖子和四蛋听了薛宁的话一下都愣了,他们知道薛宁心思细腻城府深,藏着一些事情,也知道薛宁知道他们一些秘密,可当众说出来就不好了。

“你放屁,胖子四蛋,别听他胡说八道!”大耳朵扭曲着面孔大声叫道。

胖子和四蛋对望一眼同时道:“是了,他胡说八道了。”

薛宁冷笑着,看着曹少东和大刚也走下了路基,即使看不清薛宁也能猜到曹少东脸色难看,他的目的就是要在他们彼此心里种下一根刺,况且他说的都是事实。

看大刚走到近前,薛宁讽刺道:“大刚你偷看过四蛋他嫂子洗澡,还是两次,你不说给四蛋听听?他不喜欢他嫂子,说不定听了会很高兴。”

听到这话大刚勃然变色,大怒道:“薛宁,是你逼我的!”说罢轮起腿狠狠的就是一脚,正踢在薛宁下体上,薛宁立刻就感觉下半身麻木起来,缓缓软倒在地,但他仍然不甘心,指着曹少东道:“以前一辆车能卖一千块钱,你跟大家说是五百,你是靠摸弟兄们的油水起家的,还有……”

薛宁还未说完曹少东上去就是一钢筋,正中薛宁后脑,将薛宁后面的话打了回去,见薛宁再不动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棍子砸在薛宁头上也砸在大刚等人的心上。见薛宁一动不动,大耳朵吃了一惊道:“不是打死了吧?”伸出手在薛宁鼻子前探了探,颤抖的道:“没气了。”

这话出口众人都大吃一惊,他们竟然将薛宁打死了!

事情闹大了!

一时间众人都愣了,先前还狂热的头脑宛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就从头凉到脚。

大刚四蛋胖子三人这段时间被全村人嗤笑,又亏了钱被家里人戳脊梁骨,每天郁闷无法消散,急需一个发泄口,被曹少东和大耳朵一挑拨,一时间按奈不住就想打薛宁一顿出气,曹少东却说有一箭双雕的计策,于是设计了今晚的计划,薛宁果然上当。

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火气一上来就冲昏了头脑,而一动手又释放了人性中的黑暗面与暴力因子,可他们的底线只是让薛宁吃个大亏,并未想过杀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他们时常念叨的一句话,一想到要坐牢被判死刑几个人就慌了,大耳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苦着脸问曹少东:“东哥,瘦子死了,咋办呀?”

曹少东心里早就十五只吊木捅七上八下,他只是想给薛宁一个沉痛的教训,维护他在这个小圈子的权威,结果事情发展不受控制,现在死了人他还是主犯,这可不得了。

曹少东毕竟不像胖子他们,心思电转,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方向,首先赶紧去公安局找人,看能不能把事情定性为群殴,弄个过失杀人什么的,然后再继续疏通。

大耳朵见曹少东半天不言语,抖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刚则不停的念叨:“死了,竟然死了,怎么就死了,我们不想杀你的。”

曹少东想通了关键所在,转身就走,大耳朵茫然的拉了一把道:“东哥你去哪儿呀?”

曹少东心烦意乱的道:“人都死了还留下干甚了,你们谁要收尸就给他收。”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会留下收拾烂摊子,害怕暂且不说,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大刚还呆愣着不敢相信已经发生的事,四蛋拉了他一把道:“赶紧跑,回去赶紧想办法。”

大刚木然的被四蛋拉走,一会儿的功夫众人走的干干净净,仿佛谁走的慢了谁就成为了凶手,只留下更急的风雨在空中交织,像苍天的眼泪在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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