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中间商大门,一眼就看到约瑟芬在翘首以盼,见他仍带着温和的微笑,便像是送了口气般迎上来,挽着他的胳膊晃啊晃。她没有问刚才弗雷德里希问了什么,约瑟芬虽然平时挺喜欢调戏弗雷德里希的,但是在这种重要事情上,她觉得如果弗雷德里希觉得有必要自然会跟他说,如果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她也没必要问惹人讨厌。

堇却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她也说不上来,只能有些笨拙的去拉住弗雷德里希的一根手指捏了捏,传达些聊胜于无的支持。

晚上,月光号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前段时间的忙碌总算迎来了短暂的休憩,弗雷德里希没有吝啬,不顾北风港高昂的物价,各种食材应有尽有。约瑟芬忙乎的香汗淋漓,炮制成一桌大餐。

安娜高兴坏了,彻底放下了白天的阴影,一边将各种好吃的塞进嘴里,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鼓着两腮说着话的她活像个松鼠。她没有察觉到的微微异样,茜茜察觉到了。她奇怪的看着琳达和弗雷德里希,最终还是低头优雅地继续吃饭。

接下来的两天里所有人都很繁忙,琳达按照弗雷德里希的要求要做一个能改变他以太炉排出以太流颜色的小设备。白色的以太流实在过于显眼,稍微知情一些的人都能猜到他的身份。弗雷德里希则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偶尔出门也是去北风港图书馆。安娜在约瑟芬的带领下,一点点学习着各种家务的做法,她之前的家庭也是相当优越,基本都要从零学起。茜茜没了能打她的人,天天手痒难耐,经常苦巴巴的在弗雷德里希门口等着,实在等不到了就去一个人练习。

在他们几个人在船上当宅男宅女时,北风港的空气愈发焦灼。等级最高的四级开拓团共有五个,三个已经回到了北风港。无论港口泊位还是旅馆,都已一位难求。街头巷尾时不时就有口角斗殴发生,从黎明到午夜,欢笑、议论、争吵、泪水没有一刻终结。

弗雷德里希带着星月开拓团在第三天凌晨到达了伍尔夫长矛开拓团的舰船前沿之灯号上。伍尔夫的开拓团人数足有五六十人,月光号虽然理论上空间足够,但是为了满足几人高品质生活需求,空间利用极其浪费,很多地方堆满杂物。只能在伍尔夫船上开会了。刚登上船,弗雷德里希又好气又好笑的发现,甲板干净的足以让苍蝇劈叉。几十个团员穿得活像**的公鸡,笔直的站在两侧欢迎众人道来。

“我觉得你们团很有必要招一些女开拓团员。”弗雷德里希凑近了伍尔夫咬耳朵。

“别提了,男的越多就越只能招到男的。”伍尔夫表面微笑,嘴唇微动小声说道。

“你这样总让我怀疑你们船上会不会掰草棍,比长短,谁长谁撅谁。”

“滚蛋。”

伍尔夫提前在甲板上支了一张大桌,手下摆好照明灯具,等着工会送地图过来。不多时,一个穿着工会制服的男人带着礼仪性笑容送上来一张叠的厚厚的羊皮纸。伍尔夫一把抢过摊开在桌上,弗雷德里希问道:“所有购买者都是同时收到地图吗?”

“我们按照购买时间配送的,但基本差不了太多。”

弗雷德里希点头告别,回头时茜茜已经恨不得把脸贴在地图上了。地图非常详细,但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最新的工会航图。”弗雷德里希伸手。

伍尔夫一个手下很有颜色的立刻递了过来。航图这种东西更新极快,工会会汇总最新的开拓成果,以月为单位更新航图。

弗雷德里希张开工会航图,堇立刻从旁边抓来一盏以太灯,举到航图上。

“目的地超过了开拓边界,发现这遗迹的人怎么做到的?”凑到旁边的伍尔夫说道。

“就算遗迹的航图给的很细,但路上肯定还有各种麻烦。”伍尔夫的航海长梅杰拿着铅笔一下下点着航图,道。

“路线呢?怎么选?”伍尔夫问道。

弗雷德里希收起工会航图,从茜茜手里接过铅笔在航图上画出路线。

“可以预计的是,大部分人都会走这条线,从斯坦索姆之路一路向前,绕过雷暴荒野,经过悲怆群岛之后就是开拓边界了,只能跟着地图走后半段了。”

“我没什么好多说的,跟着走吧,我有预感这不是一场先到先得的赛跑,而是一场艰难的集体开拓。”弗雷德里希的笔尖到达了航图的末端的遗迹,他抬起头,没有人有异议,质疑会不会错失宝物,都是炯炯有神的盯着他,无言的表达肯定。

“那么开始吧,祝愿诸位一路平安。”

很土气的祝福,但也是弗雷德里希真心所想。船上开始分发陶瓷小碗,一桶美酒端出,伍尔夫和弗雷德里希给各自的团员倒上。确认所有人倒满后,二人带头一口饮尽,将碗狠狠地砸在甲板上。众人照做,顿时陶瓷碎裂声响彻不断。没有人知道这种仪式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只是期望能通过这种方式保佑自身开拓顺利,取得梦想之物。

“启航!”伍尔夫一声高呼,手下团员欢呼一声,迅速回到自身的岗位,准备出发。

弗雷德里希挥了挥手,带着几人回到了月光号,一路上其他航船杯盏碎裂声响彻不停。

月光号缓缓驶出船坞,出港的船号组成了一首大合唱。太阳已窜出云海,今日的阳光极为炽热,纯金色光芒照亮了所有船只的前路。一时北风港外,万帆齐备,百舸争流。

弗雷德里希站在船头,看着这只向未知前路出发的大军,心中的块垒一点点消散。不知道从哪条船开始,歌声逐渐壮大

“ 星星是我们的指南针,北极星闪烁明亮,”

“船上的伙伴们,兄弟般的信念坚固。”

“尽管风暴来袭,空海汹涌,我们不会回避,”

“因为我们是开拓者,追逐未知,勇往直前。”

“啊,开拓者们,勇往直前,”

“航行在大海上,决不停歇。”

“追逐着太阳,迎接黎明,”

“开拓未知之地,让希望升腾。”

..................

弗雷德里希跟着唱完了最后一句,大笑着拍了拍船头。无论白银王是好是坏,他有没有做错事。无论姐姐伊丽莎白到底想要如何。他就是他,弗雷德里希·希尔威兰德,只要所作所为皆合内心道德律,又有什么好心忧的呢?

他转身走向船舱,眼神不再疑虑,澄澈如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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