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巨大的黑色锥形飞船缓缓降落在帝国停机坪上，如同一座移动的黑色山峦。它的外壳填满了神秘的凹凸纹，这些由未知的亚稳态合金铸造的材料表面覆盖着反光镀层，不断反射着四面八方的星光景象，仿佛是一面移动的黑色镜子，锥形的几何表面折叠空间一般把周遭一切视角的光线都翻转了几次。

在飞船的底部，引擎散发出微弱的蓝光，使其看起来更加诡异。当飞船接近停机坪时，喷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喷射口喷出的火焰呈现出深邃的紫色和蓝色光芒，照亮了四周的夜空。

随着锥形体的降落，停机坪的地面微微颤动，迫使地面所有人都倒退数米远，好像都在敬畏这座科技巨兽。

飞船底部的几扇巨大舱门缓缓打开了，一道幽暗的走廊展现在眼前，通向未知的内部。逐渐，一支装备精良的士兵小队从舱门中涌出，他们穿着覆盖全身的高强度仿生物护甲，面容冷峻。手里握着的大型分子裂解枪还在往外辐射出幽绿的光芒。

闵肖子缓步走下锥形舰，迎接他的是一位帝国禁卫团的团长。

“部长大人，别来无恙。”禁卫团长说“你还记得我吗？”

禁卫军那身深色的量子色动力强化服此时显眼无比，表面勾出蓝色的能量纹路如同血管一样流向全身。闵肖子察觉到一种奇怪的电磁场正如脉搏般的振动着周围的空间，这是制服在小范围的按照穿戴者的意识规束着周围的物理定律导致的。由强化服力场产生的[时空相对胶囊]从一定程度上隔离开了周遭的物理宇宙，使穿戴者的身体成为一个贯穿多个维度的透镜，投射在更深层的现实上。这种能够让单兵作战能力提高到超出人类极限的装备已经成为皇城禁卫军的必备款了。

闵肖子露出一副笑容——那是他在来的路上练习过很久的笑容:“当然，大名鼎鼎的[帝国之剑]——埃文斯·耶罗团长，宾蓝星战役时我们还一起合作过。”

两人握手，耶罗团长执意要给他一个拥抱，闵肖子呦不过，只能被强壮的团长熊抱住。禁卫团长用的力不大，却也把闵肖子挤得喘不过气来。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热情，搞得像是迎宾一样。

算起来，这已是闵肖子第三次踏入帝星的大地，他先前一次离巍峨的皇宫这么近还是在八年前，闵肖子那时刚任职帝国未来反应部处长，乘坐着公务飞船来到帝星参加他的任职典礼。当时的帝国国会议员长亲自接待了他。

作为一位家族出生在外环区的人，那些家族先祖从未有过他这等成就，年纪轻轻就在地方行政机关立下汗马功劳，一路攀升坐到了帝国机构中位高权重的位置上。

他记得自己首次来到帝星的时候，就被包裹这颗星球的巨构星环震撼。那些星环亿里之长，亿里之宽，套娃脑一般把帝星围在其中，足足让这颗星球的体积都大上了数倍。

帝星的月球早已不见，而环带的出现填补了夜空中的空白。星环的巨大正是为了弥补缺失的卫星引力，几乎覆盖天空的同时，也给数千亿的帝国居民提供了更多的城市建造空间。星环是帝星的标志性建筑，超过一万三千个星际港口日日夜夜的运作，交易和证券的流通持续着帝国的繁荣。但闵肖子一直觉得那些庞然大物还有别的作用。

这颗星球表现出的深邃远超他贫瘠的母世界。人口数量也是遥不可及的千倍之多。在他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闵肖子就曾发誓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那时他还年轻，意气风发，自然有着许多现在看来不过是些不成熟的想法，不过闵肖子还是不禁有些怀念当初那个自己，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带着以为天命所归的自傲和孤独踏入这方世界，残酷的现实也还未浇灭他对梦的热情。

闵肖子侧仰着头，瞥向正南方向的皇宫。

神帝的皇宫就是一座巨大的艺术品，是由世代所有的建筑大师参与创造的最伟大的作品。高耸的塔楼穿越云层直指苍穹，使得这里成为宇宙的支点，银河的心脏。空中花园的塔桥将星辰与大地连接在一起，主体建筑宛如一座巨型的水晶宫殿，透明而坚固，其墙壁反射着天空中的星星，犹如镶嵌的珠宝，每一颗都有其独特的色彩。

皇宫就是帝国的权利象征，也是无尽的艺术与科学的庆典。它的远近外貌如同一个宇宙之梦的结晶，一座永不熄灭的文明之灯，照亮着整个星际帝国的黎明。

“皇宫已经很久没有外人到访过了，今年大人你是第一个到访者。一路上还好？乘务组安排到位吗？”耶罗问。

“这锥形舰坐着心闷。”闵肖子摇摇头，丝毫不给对方面子，他的脸色发病般的苍白，唯一的义眼还因为地面的低温而紧缩了两下。其实他本想着说些好话以回应对方的热情，可思索半天也编不出一个字来“……除了安全外想不出别的优点了。帝国封闭了太多超空间航道，通向帝星的也就那几条，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就用相位传送接送我吧。”

“使用传送技术的话确实会更方便。”耶罗打趣道，不在意闵肖子的抱怨“但要为了一次单人的召见就得把整个银河系从高维时空上定向折叠一次……恐怕连议员长大人也会觉得太奢侈了些。”

“奢侈吗？你我都知道他们平时行事有多嚣张。不差这一下的。”闵肖子道“一位公爵能在寿宴时引爆一颗恒星予以庆祝。何况我还在办公事，皇宫急忙召见我，给我开开绿灯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人所言极是。”

两人漫步着走入皇宫大门，身后的两支部队隔着数米远，紧紧跟随。

特别是护送闵肖子的那一支部队，好似蜘蛛一样的绿色眼罩并排露出6个眼仁般的孔洞，发散出幽绿的莹光。看上去诡异至极。

闵肖子接机用搓手取暖的动作掩盖说话:

“那些护送我的部队是什么来头？我从没见过。”

耶罗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们是[星河守望]，帝国安全局能直接调用的特种部队。”

“星河守望？”

“大人记得二十多年前，克科利斯人在阿森博纳星区的恐怖袭击吗？当年就是他们这支部队前去平定的叛乱。”

耶罗口中的克科利斯人叛乱又称[红尘叛乱]，在闵肖子的印象里，那是一群自名为红尘联盟的克科利斯主义者们在阿森博纳星区发起的25起极端炸弹事件，那场叛乱持续了5个帝星月，一共造成了60万人死亡，16个星港被完全摧毁。算的上是数个帝纪以来，帝国内部最惨烈的一次浩劫了。

“所以是一支镇压部队来护送我。”闵肖子深吸一口气“麻烦提醒我一下，当年克科利斯叛军的伤亡人数是多少？”

“红尘联盟7万叛军被全数歼灭，无一人生还。部长大人。”

“啊……真是令人安心。”

“这不奇怪，星河守望就是一支凶残的部队，即便是在我们这样的圈子里都是很有名气的。他们之中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帝国陆战兵里精英中的精英，一个单兵就装备有最先进的星际武器和仿生黑钛钢装甲。包括能量武器、个人护盾、高机动飞行器和太空战机。这样的部队，无论是暗杀，突袭，正面作战都是一流。”

“你说的这些装备可都不便宜……”

闵肖子默默算了一笔账，单在一个士兵身上出资的装备就有六十万个信用点。算上维护费会更贵。在帝国陆军的历史上已是奢侈中的奢侈，豪横中的豪横了。

换句话说，以精打细算出名的帝国安全部能这样阔绰的把大把信用点都砸在这些士兵身上，那这支特种部队就绝对对得起这个价钱。

他喃喃道:“安全部能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招呼我，不知道是喜是忧。”

“大人勿忧，我们禁卫军的命令是接应大人你安全的[出入]皇宫。”耶罗看出了闵肖子的忧虑，说“相信安全部那边也是一样的命令。退一万步，就算星河守望内部真有人要谋害你，那也绝对不会在我们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做事。”

有了耶罗的保证，闵肖子悬着的心终于也放下不少。他先前坐上锥形舰的时候，一直怀疑自己的政治生涯是不是到头了。

虽然得到了耶罗肯定的答案，但他还是想不通一次皇宫召见为什么用的上这种级别的阵仗。

正思索着，闵肖子忍不住再次看向身后的两支部队。

“……如果要对付身后那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星河守望，多少个禁卫军合适？”闵肖子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知道，部队之间的实力差距是幕后机构决定的，而这两支部队，一个是保守皇宫的坚盾，一个是安全局用于平定叛乱的利刃，公职上互不交集，如今能遇到一起也是趣事，那他们之间孰强孰弱？

“对付他们？”

“是。”闵肖子点点头“在你认为可以完全取胜的情况下。”

“有趣的问题……大人可以先猜猜。”耶罗也卖起了关子。

身后星河守望的人数大概是五十人左右，闵肖子考虑再三，右手竖起四根手指。

“四十个。”

耶罗摇摇头:“多了。”

“那，三十个？”

“多了。”

“二十五个？”

“多了。”

“二十五个还多了？”

“确实多了。”耶罗说“禁卫军一直被称为是帝国最强的特种部队，大人的猜测可以大胆些。”

“十个。”闵肖子思索一会儿，说。

对方依然摇头。

“那你说需要多少个禁卫军，便可以对付那群精英部队？”

“一个就足够了，大人。”耶罗用不像是在谈笑的语气说道“只需要一个禁卫军就足够了。”

……

闵肖子一行人穿过外围的花园，踏着飞盘一样的扁平悬空代步工具，从一个密道进入到皇宫内部。

就算是闵肖子这样的官员平时也不能到访皇宫的深处。这里完全是神帝的私人空间了，除了帝国核心的将领和内阁外，几乎无人来此，所以闵肖子无时无刻都对皇宫内部的事物感到好奇。

皇宫的内部面积足够庞大，大到能包含数十个宏伟的人工花园和人工湖泊。整个大殿被淡金和黄铜色调渲染，千米高的巨大柱体环围着皇宫边缘一圈用于支撑起大殿的穹顶；悬空的道路两侧，数个区块的划分模拟了各个星球的自然风光:沙漠和大洋，冰川与火山，各式各样、四季交错的景象竟只有一墙之隔，整个观景区像蜂巢结构一样上下延伸到视野尽头。因为存在空间压缩技术，景区里面的空间都是被折叠起来的，所以里面的真实面积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很多，他们一路上观察着沙丘的迁徙，聆听着海洋的咆哮，那些透明的六边形观景隔镜，完全就是透见其他世界的窗户。

闵肖子想，恐怕整个帝国内只有神帝的皇宫，才能令科技与自然如此完美的融为一体，创造出独特的生态系统，让种类繁多的植物和动物在这里和谐共生。

“自从换了内阁后，近几年帝国用人的水平令民众诟病。连你这号传奇人物都沦落到给皇宫看门实属可惜。”闵肖子道。

“随着地面作战大幅度减少，派遣的克隆人足以完成任务。这些年来，帝国所征服的每一个世界都没有什么反抗军，就算有，大多都是一些不入眼的货色。所以我们这些禁卫部队只能来看守皇宫了。”

“那你有没有兴趣来我的部门，以你的能力，说不定能高升。”

耶罗说:“大人别打趣我了，我已经两年没出过外勤任务了。一把岁数想着退休，我就没想着往后能拔高事业，还跟着你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也才不到四十岁，正当壮年。”

“禁卫军里四十岁差不多了。要做个增强手术还能干个几十年，不过我没有做那种手术的想法。我是一位原生质主义者，做个普通人就好。”

“可你不是一般人，你是号称[帝国之剑]的埃文斯·耶罗。”闵肖子说“一些部队里，他们都叫你帝星第一高手、世界屠夫。传言说即便是古曲星那帮子名副其实的修仙者都要掂量掂量再与你交手。”

“部队里真这么传？”

“决无戏言。”

他看过耶罗在战场上杀敌的记录，一个能给敌我双方都造成心理阴影的可怕的男人，和现在一脸和蔼的他真是判若两人。

耶罗苦笑:“那是在有量子色动力强化服的情况下。古曲星的原住民们依靠天生的体质优势，杀一个没有武器的人类简直不要太儿戏了。而且能打有什么用。这年头再能打，难道敌得过超级战舰？敌得过歼星光炮？就像大人所言，我们这些武夫空有一身本事，到头来还不是闲着给人看门？政治上的东西我又不懂，论争强好胜我也过了那个年纪了。现在只求个安心落意便可。”

正说着，两人来到一扇金色的栅栏门前，里面是一座优雅宁静的园苑。身后的部队在数米开外立正站好。这本来浩浩荡荡的队伍，此刻却没有发出任何能打破空气安宁的异响。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耶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闵肖子示意，独自一人走入这座园苑。

……

闵肖子前脚刚一进入其中，就立刻被绚烂的色彩和花香所包围。

园苑内的植物种类繁多，各种鲜艳的花朵竞相绽放，形成了一幅五光十色的画卷。

在庭院的中央，有一座喷泉，水柱高高地冲天而起，宛如一道银色的瀑布。水珠在灯光下闪烁，散发光芒。周围的石板铺成的小路蜿蜒着穿过兰亭，引导着闵肖子不停的继续向前。

闵肖子发现在园苑的各个角落都有雕塑和花坛，这些雕塑栩栩如生，描绘的都是些人类的神话故事和古代英雄；花坛中的花卉别具一格，各种形状和颜色填充视野，也不知是多少位宫廷园艺师呕心沥血的杰作。

他终于在一座雕塑喷泉边见到了等待他的人。

此人披着洁白的斗篷，以几乎躺倒的姿势瘫坐在一张靠椅上。纤瘦的肢体暴露出血管，消瘦的脸颊完全把下颚的骨骼展示。男人的出现就如同给这幅完美的园苑油画带来了一个污点，轻薄的斗篷遮盖了他身上的残缺，隐约露出一个没有肌肉，没有皮肤的枯骨。下半边的脸上还盖有一张黑色的呼吸过滤面罩。

而在靠椅的身后，还有一个奇怪的长方体棺椁。表面插满了各种能源电缆，也不知道里面具体装的是什么。

闵肖子咽咽口水，才走上前去。

“帝国永恒…西普森元帅。”闵肖子对着那人微微鞠躬。

“闵部长。”对方示意的眨眨眼，面罩里传出的声音无比微弱，好似耳语“愿神帝庇佑你。”

“………也庇佑你。元帅。”

闵肖子有些反感这样的回话，神帝的宗教色彩在帝星不少见，甚至有专门的宗教教廷去朝奉神帝。可闵肖子并不吃这一套，他知道神帝不是神，元帅的话弄得他像是一位前来朝圣的教徒。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西普森那对近乎凹陷下去的眼眶直直的盯着闵肖子，在看不见眼仁的情况下，闵肖子更没法关注到男人此刻的神态。

“元帅变化倒是很大。”闵肖子低声说“属下听闻，自古曲星战役后，大人就附伤严重。属下本想着抽出时间前来帝星探病，但因为帝国公务压身无法离开。如今瞧见元帅大人恢复得不错，总算放心下来了。大人是做过基因层面上的洗涤手术吗？”

元帅用颤巍巍的手抓起桌子上精巧的茶壶，向杯子里倒入些许液体，闵肖子看清了那些不是茶水，而是一些白色脓浆状的东西。

“[恢复得不错……？]闵肖子，你是在和我说笑吗？”西普森的表情看上去就是一具行尸，他端详起自己那枯骨一样的手，更是刻意展示给面前之人看。这活死人的一幕简直恶心至极，不禁让闵肖子胃里一阵作呕。

“属下不敢。”闵肖子立刻低头道“元帅是帝国功臣，属下怎么会拿帝国的尊严去开玩笑。属下是听说元帅大人在古曲星附伤后撤居后方，多年来连自主意识都没恢复。今此见到已恢复行动能力，方才出此言。”

“……”

西普森盯着这位年轻的部长，一言不发，不知在思索什么。

闵肖子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急忙道:“不知当年古曲星那帮修仙者有何能耐，能重创元帅大人？”

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后，那慢悠悠的声音才传入闵肖子的耳朵。

“……在古曲星战役的最后阶段，那群被逼入绝境的异种引爆了囤积在星球核心的灵海，企图和帝国星际舰队同归于尽。[灵海]……我们从没接触过那种东西，更别说防护了。我的旗舰受损严重，船员死伤无数。就算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我的原生体都因为灵海产生的辐射影响，机能退化死掉了。于是我被迫换了躯体，但换来换去，没一个能长久活着……你现在看到的这副新身体是几个月前才被种植出来，还很年轻。”他撤下过滤呼吸的面罩，一张令人恶心的发白嘴唇露了出来，病态的让人怀疑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瘟疫。

“但大脑还是我自己的，因此每次手术完后，我的新身体都会很不协调，需要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这个身体预计生命时间5个帝星年。”

“大人……怎么宁愿用原生大脑也不愿意做意识上传……？”闵肖子根本不想直视男人的眼睛。他只得把头一再降低。

“意识上传对我来说已经不可能了。”

“不可能？怎么会呢？”

“因为我的[灵魂]出现了一些问题，还是我们的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帝国的科学家说，在那场爆炸中，我的[灵魂]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损伤。”

“灵魂……损伤？”闵肖子终于抬起头来“大人，灵魂不过是些信息，是大脑海马体中的电信号。我们哪怕刻写信号副本也能弥补这些损伤。”

“那只是我们的科学解释罢了。闵肖子。”西普森道“对古曲星的那群修仙者而言，所谓的[灵魂]对应着的是另外一种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那是……我们的科学没能探索到的事物。人类的大大脑里不光光只有信息。”

“……大人明鉴。”闵肖子没有反驳“是我才疏学浅了。”

“你不仅才疏学浅。还有一股怨气憋在心里。我说的对吗？”

“唔……”

西普森突然发出爽朗的笑，他的牙齿没有征兆的暴露在外，像是一个要发出尖啸的骷髅:“我明白了，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闷闷不乐。我们难得私下聚聚，没必要板着个脸吧。”

上次的事情，自然指的是之前的全息会议，闵肖子在会议上可得罪了不少人。

闵肖子这时鼓足一口气，道:“如果大人千里迢迢找我只是为了这事儿，恐怕就不是闷闷不乐能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

“真是浮躁，好吧……既然你想谈正事，那我们就谈正事吧。”

西普森盯了盯茶壶，至今也没有让来者坐下的意思。闵肖子感觉腿有些发麻，不过他可不敢松懈下紧绷的肌肉。他知道元帅的德行，稍微一句两句话语，就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闵肖子，听说你给魏家子嗣植入的病毒被激活了？”

“是的，18个帝星时前便被激活了。大人消息灵通。”闵肖子道。

“消息不灵通坐不上我这个位置。没手段更做不了我这么长。”西普森顿了顿，道“何况你的部门现在上上下下都在打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家知道也很正常。问题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未来部会按照安全流程剔除未来时间线上的威胁。”他说“就像以往一样。”

“但是，今次的威胁要是没法被有效剔除呢？”男人说“都说了谈正事了，你还在我面前装糊涂吗？”

“不…我…我…”

闵肖子一愣，惊愕间，他猜到了一些缘由。

“恕属下再愚钝一次。”他说“属下还是不明白大人安排我来皇宫的原因。真的是因为魏家的事情吗？”

“我可没精力安排你的召见行程。”元帅说道“和埃文斯·耶罗一样，我只是一个接应罢了。”

“接应？您…您的意思是……？”

西普森的下一句话，令闵肖子呼吸都停止了几秒。

“你要做好准备，闵肖子。”元帅说“神帝陛下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