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薛宁早早就起来,给奶奶熬了一锅稀粥,然后拿出自己的玩具一边玩一边想事情。

薛宁的玩具是一大堆锁头,大的小的铜的铁的各种各样,机械弹簧电子什么都有。

薛宁拿起一个铜锁,抽出一根细铁丝从锁洞里捅进去,轻轻拨弄几下铜锁“咔吧”一声就打开了,薛宁从小喜欢这个,五六年收集了上百把锁,对各种锁的构造原理了然于胸,市面上常见的锁没有薛宁打不开的。

前几年薛宁和大刚、胖子、四蛋合伙偷电动车,四蛋放风他开锁大刚和胖子负责弄走,到东哥的修理铺拆了卖钱,这几年共享单车流行,骑自家电动车的越来越少。

前年四蛋放风的时候去小便,结果薛宁和大刚被抓进派出所,打了一顿不说一人还被罚了三千块钱,要不是年龄太小当时就坐牢了,后来就再没干。

不过薛宁开锁的“手艺”却没丢下,经常把锁拿出来练练手。

薛宁一边练手艺一边思谋,家里现在只剩下一百来块钱了,得赶紧找个工作,要不下个月初买面都不够,奶奶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东西,得攒钱去医院看看。

“小宁哥,你回来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出现在院墙外,趴在院墙矮处喊薛宁。

薛宁转过头见是沈大刚的妹妹沈敏,小半年没见沈敏又长高一截,去年从墙上还只能看见一双眼睛,现在整个脸都冒了出来。薛宁见她脸蛋红扑扑的,望着自己一脸惊喜,露出整齐的牙齿,两条马尾辫也一抖一抖的。

“敏敏”

薛宁喊了一声,心里也高兴起来。

薛宁向来话少,和村里的人也不怎么交流,他能看出村里人看他和他奶奶的时候眼神里有怜悯和轻视,沈敏是少数几个薛宁亲近的人。

小时候沈敏拖着鼻涕整天跟在薛宁他们几个大孩子后面玩,薛宁赶都赶不走,长大后沈敏一下就变漂亮了,成了这一片数得上的漂亮姑娘,学习也好,也不跟着薛宁他们混了。

薛宁招了招手让沈敏进来,沈敏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大门上绕了进来,薛宁见她确实长高了,身体明显发育,胸前也变得鼓鼓囊囊,宽松的校服都遮不住。

注意到薛宁的目光,沈敏还故意挺了挺胸,薛宁心里一乐,去年他开玩笑说沈敏胸脯还没自己胸肌大,结果沈敏一下就恼了,好几个月没露面,弄得薛宁都后悔嘴上没把门的,跟四蛋一样了,现在沈敏显然已经有了自信,男女有别,这个是真的比不了。

“你怎没去上学?”薛宁问道。

“放假了哇,小宁哥你越来越笨了,是不是……”沈敏翻了个小白眼,想说薛宁是不是坐牢变笨了,又觉得有些不吉利就住了口。

村里人对劳改犯忌讳没那么大,薛宁他们几个半大小子进过不止一次派出所,连带沈敏对这些也没有那么惧怕,曾经有一次秦婶气的不愿出头,还是沈敏去派出所接的她哥。

薛宁心思灵的很,看沈敏表情就猜到她想说什么,故意道:“是不是我又变帅了。”

沈敏却没有否认,红着脸小声“嗯”了一声。

村里的小伙子们都粗糙,薛宁这样清秀文静又聪明的却很少见,沈敏觉得薛宁要是穿的好一点都不输给那些偶像明星。

薛宁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不由一荡,猛然道:“敏敏你是不是喜欢哥?”

沈敏正拿着一把造型别致的锁把玩,听到这话脸涨得通红,好一会儿才喘着粗气道:“才没有!”

薛宁看她那模样可爱的不行,心里痒痒的,就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对沈敏道:“你过来,哥和你说个事儿。”

沈敏乖巧的俯下身将耳朵靠近薛宁,薛宁猛地探身过去在沈敏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沈敏“啊”的一声惊跳起来,又羞又恼举起粉拳就往薛宁身上打,薛宁也不躲闪任她发泄。

沈敏见薛宁一脸坏笑更是羞的不行,正打闹间,外面传来秦婶的声音,不停的喊“敏敏”,沈敏听到她妈喊她,风一般的跑了出去,临走还从墙上探过头不满道:“小宁哥你越来越坏了,小心我告诉我哥,让我哥修理你。”

沈敏走了不到半小时沈大刚就过来了,也不走大门直接从墙上翻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怎回来的?我听齐老六说最少要判你一年。”

检察院没有起诉薛宁是有原因的,薛宁不想细说就含糊说:“我也不知道。”

沈大刚一脸不可思议,脱口而出道:“上个月齐老六还说的那么肯定……”话说一半见薛宁眼睛眯了起来,改口道:“我就说他肯定吹牛了,什么故意伤害的,不就打个架,哪儿有那么严重,你坐了小半年牢够亏的了……不说这个了,走,跟哥喝酒去。”

沈大刚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薛宁知道沈大刚和齐老六也有点关系,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和他更好一些,毕竟一起长大的。

也不管薛宁同不同意,沈大刚拉上他胳膊就走,直接去村东面的“老张杂碎面馆”。

进去一看胖子和四蛋也在,四蛋大名孔四喜,比薛宁大好几岁,正和胖子李荣春看快手直播,薛宁和大刚进去的时候两个人正哈哈笑个不停,大刚也凑过去看,薛宁知道是土右旗几个主播进行反串表演,这两年特别火,薛宁对这个不感兴趣就在桌子旁边坐下。

一段直播结束,四蛋和胖子才和薛宁打起招呼,几个人要了凉菜花生米羊杂碎啤酒就喝起来,饭馆老板对这几个后生正事不干大早晨就喝酒也习以为常,别的客人进来看到他们这一桌都不声不响的绕开,不想与这几个小混混靠近。

四蛋和胖子对看守所里的生活很好奇,薛宁就讲给他们听,论逻辑思维和讲话水平其他三个人加起来也不如薛宁,薛宁就把看守所里比较有趣的事儿挑出来说,听的另三个人一愣一愣的,四蛋下结论说:“瘦子进过号子,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

因为身体消瘦,从小薛宁就得了个“瘦子”的绰号。

四人正说的高兴,就听一人道:“咦,薛宁回来了?”

说话中饭馆进来两个人,薛宁四人急忙站起来打招呼,纷纷说:“东哥回来了。”

进来的是曹少东和陈洪兵,陈洪兵绰号大耳朵,只比四蛋大一点,曹少东却足足大薛宁十岁,曹少东开始混的时候薛宁大刚他们还是小屁孩儿,自然不在一个层次上,曹少东以前开修理铺,薛宁他们偷回电动车就卖给他,后来贩运蔬菜,政府打击菜霸以后就去昆区开了一家洗浴中心。

曹少东坐在四蛋腾出的主位,跟薛宁握了握手,笑着道:“今天赶巧了,正好弟兄们都到齐了,好久没聚了,今天喝两杯,就当给薛宁接风洗尘了。”

老张又上了两个肘子拿了两瓶白酒,人多了反而没有刚才轻松,一向爱热闹的四蛋在曹少东面前也不敢放肆。

众人陪着曹少东喝酒,曹少东问了薛宁几句就开始聊起来,从包工程到市委领导,从中美贸易战到叙利亚战争,天南海北一顿乱侃,最后又说到女人,曹少东讲了个趣事儿,工商局一位领导挂了一个中学老师在洗浴中心包房里约会,被老婆堵在了门口,那个人一急之下冲进了女浴室,结果被派出所带走了,众人一起大笑。

四蛋就问那领导的情人长的漂亮不?大耳朵喝了一杯酒笑着说:“那肯定漂亮了哇,长的……嗯,就和瘦子他妈年轻时差不多。”

薛宁脸一下变得刷白,“噌”的一下站起来拿起一瓶啤酒就砸向大耳朵,曹少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酒瓶子,另一只手扔下筷子在大耳朵头上狠狠拍了一记道:“咋说话了?”

大耳朵见薛宁眼中喷火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叠声道歉说:“喝多了喝多了,说错了,瘦子你别生气,我罚酒三杯罚酒三杯。”说完连干了三杯白酒。

薛宁心里不舒服,大耳朵这么道歉他也不好再发作,就说:“你们吃哇,我走了。”

一个人出了饭馆,阳光刺的薛宁精神一阵恍惚,不由想起了他妈,他妈十年前就得病死了,那年薛宁只有七岁,记忆中他妈很漂亮,说话也细声细气,总是很温柔的样子。

一想到大耳朵他们意淫他妈,薛宁就感到恶心,从去年开始薛宁就不想和这几个人在一起混了,今天更是下定决定,以后离他们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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