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你去送还是我去送。”
安梦晚站在柜台的角落，瞅了一眼订单上面的货，安静看着男孩准备好。
“我去吧，小晚。”
“你今天第一天来，什么都不会，能把这个台站好就不错了。”
林穆川没抱怨，打算来回跑几趟，隔壁就是送货点，繁华的档口时常有生意照顾。
“什么嘛，这么嫌弃我！”安梦晚嘟囔着小嘴儿，满脸不愉快，“我虽然是第一天，但我又不傻，我很勤快的啊。”
女孩是今日第一天上班，安排在-深更半夜的闲暇，与林穆川一个时间段，本来店老板是不打算继续收新人，奈何小姑娘口齿伶俐。
“这是第几箱了。”
安梦晚站在柜台中央，看着林穆川几分钟一趟来回，每次携着大量的汗液与喘息。
路边摊的香气调料味道十分浓郁，刺鼻的味道在烧开的木炭里挥发，他进门时就带着几缕，还有一股难闻的香烟味，很淡很淡。
“这是第几箱了，我帮你一下吧。”
安梦晚皱着眉询问，其实女孩一直有数，但不这么说，找不到好的借口帮他。
“忘了，反正这趟弄过去，还差最后一趟。”
林穆川不顾表面的尘，搂抱起啤酒箱，里面的玻璃撞得叮咚作响。
安梦晚盯着他被重量压弯的脊椎，些微心疼，“真是怀念小时候啊，不需要为了这些世俗琐碎烦恼，无忧无虑。”
女孩又不禁想起小时候的故事。
温柔的白姐姐，懵懂的小男孩，他们去过离家最远的地方就是公园，可那种时光匆匆的快乐再找不回来。
“我回来了，小晚。”林穆川走进柜台，音量带着疲惫感，“真是累死了，一次性搬那么动东西，感觉比长跑都痛苦。”
“你啊，我都说了让我去让我去，别看我是个女生，我力气可大着。”安梦晚撑着下巴，像嘲弄他独自坚持的抉择，又仿若是与他倾诉，妄图分担。
女孩低着眼帘，柜台表面干净整洁，账本与小物件收拾有条不紊，可以看出他刻在骨子里的性格，一丝不苟，做事认真。
“小川他啊，我一看就是个做事严谨的人，很多地方都能体现的。”
她回想起母亲对林穆川的评价，终于在细节找到验证。
“你出了好多汗，擦擦吧。”
安梦晚从兜里摸出刚买的纸巾，慌慌张张扯出一节来，上手就要替他擦去下颔的汗液。
林穆川稍稍瞥过脑袋，盯着女孩的腕骨，肤白似雪，纤细若脆柳，“没事，我自己来擦就行，还好店里老板准开空调，不然真是要中暑了。”
安梦晚把纸巾给了林穆川，动作自然，“是啊，这么热的天气确实不适合打工，暑期工更是被压榨的命。”
“这没办法的，小晚。”
“你是出来体验生活的，而我就是为了生活。”
林穆川笑着，纸巾擦到额前时，不经意掠过那抹触目惊心的伤，丑陋却怜悯。
“啊，欢迎光临。”
林穆川看到门外的人影，连忙鞠下身子，声音不大，但安梦晚与客人都能听得很清。
“嗯？”
“穆川，你原来在这里打工啊。”
“呃，白瑕姐姐？”
安梦晚第一眼就认出白瑕，孤薄的黑夜里，一个女人居然来到隔壁超市购物，显然有点匪夷所思。
“哦，小晚，你也在？”
“怎么，你们俩是伙同着一起出来打工的？”
白瑕半开玩笑说道，走进超市里，却没有着急朝购物区走。
“不是的，白瑕姐姐，小晚是出来体验生活的，我是真的缺钱，你知道我的开支不小，以后读大学更麻烦。”
“奇怪了，穆川，你之前的家教工作呢？”
“结束了，人家高考结束，我的工作自然就结束了。”
“那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当一个钢琴家教，莫非失败了，所以才在这里打工？”白瑕一下子抛出的问题很多，或是今日不见的缘由。
“要的，但那个家教一周一次，余下的时间我不想浪费，就一起拿来打工了。”林穆川回应着白瑕，没觉得丢人。
“原来如此啊。”
“不过在这里打工很辛苦吧，为什么不在我们家楼下？”
“我记得那里的超市一样招人啊。”
“我当然想能离家近点，但人家不收暑期工，而且最好是女性，我没有符合的点，所以就来隔壁这里了。”
“话说白瑕姐姐，你怎么来这附近了，大半夜的。”安梦晚找到一个时机，很好切入俩人谈话，打乱白瑕的节奏。
“我啊，我就是半夜闲着无聊，到处乱逛。”
“还记得小区里的野猫不，我跟着它到处跑呢，然后它就突然钻到隔壁小巷消失了，于是我顺着路来到这里，想着看看这边的超市有没有好吃的零食。”
林穆川笑了笑，没有对白瑕产生一丝一毫怀疑，“白瑕姐姐，少吃点零食，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馋嘴。”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吧。”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零食，大人有大人的零食，不过我呢，小孩子和大人的零食全部照单全收的！”
白瑕很骄傲解释起来，单手拎着零钱包，与平日不同，绾起柔顺长发，露出白皙颈肉，漂亮的骨骼撑起弧度。
女人蹦蹦跳跳进入了超市的零食区，在俩人的注目下买了一大堆零食，结账柜台上堆得若一座小山峰。
“白瑕姐姐居然会来隔壁，真是稀奇。”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区楼底下超市货少，白瑕姐姐平时就喜欢吃有的没的，可能就是偶然来了而已。”
“是么，我怎么感觉白瑕姐姐是故意跟着你来的。”
安梦晚没好气地揣测，可却找不到蛛丝马迹印证。
“白瑕姐姐跟着我干什么，再说我没跟白瑕姐姐说过我在这里打工，纯粹就是运气而已啦，运气运气。”
“切，什么嘛。”
“你的意思好像是我死缠烂打，我就是好奇你最近老不在家里，会不会是背着我偷偷出去玩，才让你老实交代。”
“我哪儿有时间玩啊，笨死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来陪我，大晚上一个人十分无聊，况且我不喜欢先前跟我值夜班那个前辈...”
“哼，你清楚就好。”
安梦晚心里稍微开心了点儿，俩人目送白瑕提着两麻袋零食离去，女人还留了点在柜台，说送给他们，免得大半夜饿了想啃对方。
“这个小零食还真是挺好吃的，白瑕姐姐零食的眼光不错啊。”林穆川撕开一袋包装，吃的津津有味，“怎么了，小晚，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安梦晚点了点头，心底的焦虑逐渐倒影容貌，“哎哟，你真是人间无事人啊，明天就是出分数的日子了，我能不紧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