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秦兄!你看那个!”
暮色渐近,但周围反而显得更明亮几分。
有的此时出门的人提着备好的提灯,从上空俯瞰,在街道中就像一只只散发着橙色暖光的萤火虫攒在了一起,令这里变得辉煌而温暖。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被围起来的,一盏方方正正的,巨大的红灯。
“...确乎,有些壮观呢。”
秦菽黎完全理解不了,在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可以造出这类似热气球的纸灯笼出来...古代,很神奇吧?
“是吧是吧!据说这是从西戎那边找来的稀罕玩意呢...你说,这么大的东西,这能飞上天?”
“也许,应该,大概,是可以的吧。”
“真厉害...”
此刻的两人站在庙会门口,看着正在一步步被装饰的街道。
“所以,这就是你的下一个寻找地点?”
“嗯!来天街巡怎么可能不来逛这庙会?一定会有线索的!来来,我们先去排队...”
“知道了知道了...”
突然,走在前方的柳金盏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吗?”
“秦兄,头别转。你的东北方向,拐进去的第二条巷子。”
“...看见了。”
“站在巷口的那个人是在放风,刚才有个小孩被蒙着嘴拖了进去。”
在柳金盏提醒的地方,一个低垂着头像是在打瞌睡的人静静地靠在墙边。
“去找巡逻的衙役吧。”
“来不及了...小孩好搬运,被下了药后就能直接抗走,到时候就找不到他们了。”
“是吗...那你在这里等我...”
“不,”
突然,柳金盏握住了秦菽黎的手,
“我去就好。被拖进去的那孩子我认识...况且我在这里混得比较开,这群贩子奈何不了我。倒是秦兄别惹上多余的麻烦。”
“你方才说过我们是朋友,我不能坐视你涉险。”
“哈哈...没想到秦兄居然会这样说。”
柳金盏转过头来,看着秦菽黎略微皱眉的脸,淡淡笑道,
“谢谢你,秦兄。这样吧,待我进去后你就站在那放风的人旁边,等到我带着孩子出来后听我喊你,便把那人干掉一起逃跑如何?”
“嗯。”
秦菽黎点了点头,随后柳金盏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块黑巾。
“...你为何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以备不时之需嘛...秦兄你可千万别让他们把你的脸记住。”
“那你呢?”
“秦兄安心,我柳金盏在这片地上人送外号‘千面士’,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任何人都认不出我来。男的变女的都可以哦?”
“我可以信任你吗?”
“当然当然。”
“好...那么,尽快行动吧。”
...
靠在庙会旁的大红柱上,秦菽黎看着柳金盏笑着和把风的人交谈了几句后走进了小巷,扯了扯遮住口鼻的黑巾,秦菽黎走到那人身旁一起靠在墙边。
那人依旧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但秦菽黎能感受到从他那边传来一阵阵试探的视线。
“喂,兄弟...看你和刚才进去那个小崽子穿得一身人模狗样的,合着也是干这行的?”
“...”
秦菽黎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嘿嘿,还不爱搭理人啊...倒也是。那小崽子自己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干起这些脏活来倒是得心应手的,就算在这片地界儿里也算是一朵奇葩。”
“你们大概每年这个时候能绑多少个?”
“愿意说话了?嘿...什么绑人,我们这叫卖马。像里面那种小马驹,看情况能拉好几十匹过来,你们如果还想要,马场里没死的还有不少...”
“呵,是吗...”
就在这时,从巷子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菽黎站直了身子。
由远到近,两道身影逐渐从昏黑中显现,柳金盏抱着一个估摸着五六岁的小女孩跑了出来,
“秦兄!”
不用等柳金盏开口,秦菽黎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抓住还没反应的那人的头发,请他的整张面部和粗粝的墙面进行一次深度接触,从秦菽黎的手中能清楚地感受到鼻骨颧骨被压碎的触感。
轻轻松手,那人立马像一滩烂肉般掉了下去。
虽说没有杀他的必要...不过,还是有些可惜了。
“走吧。”
将此时还出于半蒙半醒状态的小女孩接过抱了起来,秦菽黎和柳金盏一同离开了这条潜藏着罪恶的小巷。
“瘦猴倒了!”
“他们跑不了多远!给我找!”
在他们身后,传来几个捂着眼睛泪流不止的人的叫骂。
...
“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在简单地寻找一番后,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丢失孩子的母亲。
这位荆钗布裙的女子握着柳金盏的双手泣不成声,泪水不断带着不菲的温度滴落在柳金盏的手腕上。
“这位小兄弟的大恩大德,妇家实在难以为报...咱,咱家里还有一些余下的铜钱,小兄弟若不嫌弃...”
“别别,大姐你自己留着就好。我也不是缺这几个钱的主,孩子没事就好。”
在柳金盏的提醒下,那名女子才注意到柳金盏身上精致的长袍,他立马显得错愕和局促不安起来,手不知是该继续握着还是应该立马松开。
看出了她的窘迫,柳金盏笑着将她的手轻轻反握住,
“大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带上孩子回家吧。这些孩子喊我一声阿盏哥,我总要对得起他们才是。”
“原来,您就是他们说的那位...”
“只是些小事罢了...对了,其实在我身旁这位也...诶?”
正当柳金盏转过头时,才发现秦菽黎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内。
“怎么了吗?”
“没,没事...总之,我也先告辞了,你多保重...”
柳金盏与妇女道别后立马往回走寻找秦菽黎的身影,随后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这。”
“秦兄?真是的,你别吓我啊...”
柳金盏蹙着眉头,往秦菽黎的手臂打了一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秦兄怎么还不露面?可是害羞了?”
“你帮那小孩,我帮你,所以我和那位母亲没有关系。”
“嘁,真能狡辩,不好意思就不好意思嘛。”
“随你怎么说。”
秦菽黎摆了摆手,往原先庙会的方向走去。
柳金盏立马小步跟了上去,落后了小半个身位,这样可以正好看见秦菽黎的背影和侧影。
“秦兄,”
“嗯?”
“你真是个好人。”
“谢谢,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