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问放下碗，在凉月心担心的眼神落下之前冲着人安慰一笑，“没事的，世轻事先吃了解毒剂，夫人不用为世轻担心。”
叶之问将药方再次拿出来比对，转头看凉月心又端来一碗褐色的汤药，以为是药方配来的解药，就开口问道：“这是方子上的？”
“是啊。”凉月心端着药碗，伸手用指腹点了一下水面，将手往叶之问鼻底一凑。
“你试试。”
叶之问只是轻轻一个呼吸，一股刺鼻的怪味让他忍不住皱眉。
“这药味怎么会如此奇怪。”
“是啊，多了股奇怪的酸涩感，还泛着巨苦味。”凉月心一边说着一边把药包拿来，打开摊给叶之问看，“这是天青山他们给的乌天麻，这是我买到的。”
两块灰褐色、几乎一模一样的乌天麻放在凉月心手掌中。
“咦？…这是草乌头？”
叶之问捏起两块“乌天麻”仔细端详，其中一块被指腹蹭掉了外层的“皮”之后才发现问题。
“这外头用白花丹碾作粉伪装，怪不得一股刺鼻酸味。”他很快找到了酸涩味的来源，这眉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松开过。
凉月心也是点点头附和道：“对方用这种手段将草乌头伪装成“天麻”的样子，寻常人真的难以分辨。”
“所以，城中那几起溃烂的症状应该是因为外面这层‘白花丹粉’侵蚀皮肤导致的。”
凉月心仔细给叶之问擦干净了手，短时间接触并不会有太大伤害，加上叶之问平时有内力护体，不太会被这种程度的白花丹粉给侵蚀。
“夫君，你去昨日去城中是否亲眼看见有溃烂之症的病人？”凉月心想起昨日叶之问匆匆出门的目的，便问道。
叶之问摇了摇头，立即说道：“不曾见过，传闻中发生溃烂之症的那几户人家，无一不是大门紧锁，甚至连管家都不曾开门见我。”
“对了。”叶之问将手握成拳轻轻的落在桌上，桌上几个轻薄的瓷碗发出“砰”的声音，让他顺着记忆想起来一件事。
“倒是有一家和别人完全不同，非常热情的围在门口跟我说了不少东西。”
“哦？”凉月心好奇，便问：“非常热情？”
叶之问只是缓缓眨眼，用着轻缓的语气慢慢说着：“那一家正巧住在河岸边，这水源下毒之事对他们来说影响颇大。”
“那家人有个不到二十，但学了十多年琴的儿子，中了毒后手背上留有难以消退的疤痕，导致精神萎靡不振，不吃不喝好几天。就因为没法参加这个月底举办的春江花月楼的选仕会。”
“选仕会？”凉月心还真来了兴趣，“他想在春江花月楼当琴师？”
选“仕”会的仕可不是说赶考的仕子，而是“事业”的“事”。
春江花月楼素来只要女子，从未有男子出现，而今年不知道这楼主到底为何破例，开了这选仕会，打算招收一名男子琴师坐镇楼中。
据说被选中的这位琴师可以有幸目睹楼主的真容，并获得这位神秘楼主的特别青睐。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就是喜结连理的好事，到时候整座春江花月楼可就要易主了，可不就是一番大“事业”么。
“夫人也对选仕会感兴趣？”叶之问见凉月心对这话题有些想法便试探着问道。
凉月心摇摇头，“月心对选仕会不感兴趣，只是想，这春江花月楼的楼主多年来一直未露出真面目，像雪原高地上遗世独立的雪莲那样孤高清冷，要是真有一位男子能让她动了凡心，叫我们这些‘凡人’一睹她的真容也好啊。”
“世轻倒是不知道夫人对这位楼主评价这么高。”
凉月心见叶之问表情带着揶揄，连忙推了一下人的手臂娇声道：“咳，说正事呢，你说那家人的儿子之后如何了？”
凉月心自然是不可能承认她单纯的只是想八卦那位楼主罢了，连忙把话题转回去。
“他家父母倒是不希望他去，但也不忍心看孩子就此一蹶不振，我恰好有去疤的法子给了他，这家人才对我透露了一些关于水源中毒的事情。”
“据说是‘上头’有人捂嘴，不让出现中毒症状的人家乱传，怕扰了城里人的宁静，且据这家人所说，城中起码有几十户人家都有中毒的症状。”
“几十户？”凉月心微微惊讶，这可比之前听说的要多很多。
“而且，也不是这几天才有的症状，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叶之问说完，两人都同时沉默。
持续一个月的投毒，这可不是小事。
而且——
“可是今日调查看来这水并没有毒，而是天青山的药有问题才对呀。”
凉月心找到了疑点，有些不解。
“溃烂的症状和药里的丹白花粉有关系，平常的水中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这天青山发配解药的时间应该是这两天才开始的，没道理一个月前就出现症状啊。”
叶之问摇摇头，提出了问题的关键信息。
“那家人告诉我的最后一个消息就是，这些中毒的人家都去过春江花月楼。”
“都去过……春江花月楼……”凉月心与叶之问相视一眼。
“你怀疑，天青山有人藏在春江花月楼中下药？”凉月心手腕有些发抖，拿着杯盏想喝口水压压惊却又一直没送到嘴边，茶水在半空中差点撒出。
“不无这种可能，甚至，他们有可能就在找春水的下落。”叶之问见凉月心满眼担忧，将对方手中的杯盏取下，捏着凉月心的手腕轻轻按摩。
凉月心在叶之问娴熟的按摩技巧下放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天青山还没放过春水？”
“不仅如此，春水身上应该还有真正的药王传承才对。”
“……药王传承啊……”凉月心不由得有些心虚，对方的绝学大半其实在她手中，春水那边已经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剩了，估计还有几张绝密的药方，这东西是真是假也没个判断，当初她就没要。
“那位药王当真这么传奇？”凉月心对药王的事迹并不熟悉，毕竟在她成为凉月心的时候，药王谷已经没落了。
“神不神奇只有那个时代的人才知道了。”叶之问轻轻感叹。
他见凉月心已经放松下来，也就松手，将茶盏再递给自家夫人。
“据说当年药王留下一张丹方，名为‘千树飞花’，可以瞬间打通奇经八脉，成为武学至尊。”
“武学至尊？”凉月心的好奇心被这番话彻底打开。
这不是和《飞花宝典》的传闻差不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