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厨房碰撞出作响的声音，油烟盖住五官，抹不去那肌肤上的白。
“是啊，我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生气了，说实话，我一天到晚蹭她家吃喝，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可能是穆川你没注意到她的良苦用心，女孩子这种生物是很难理解的，她的想法你没有猜到，错就在你。”
“真的吗？错在我啊？！”
“是啊，回头跟她道个歉，搞不好第二天她就恢复原样了呢。”白瑕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穆川来帮姐姐一把。”
“这个汤已经做好了，你快端出去，可以偷吃哦。”
厨房里，站着格格不入的女人，高捆马尾，露出洁白诱人的颈项。
“白瑕姐姐，我不会偷吃的。”
“哎呀，偷吃一点嘛，顺便告诉告诉姐姐味道，这样姐姐做下一道菜才会更有信心啊。”女人挥舞崭新的锅铲，端着平底锅的手偏小，似乎做饭这项油烟活儿不适合她。
“好好好，那我一会儿尝尝。”
“白瑕姐姐，少做几道菜吧，我吃不了太多。”
“简单吃点就好，一会儿出去散个步。”林穆川端着两道菜走了出来，看白瑕还跃跃欲试，赶忙阻止。
“这就够了吗。”
“你可是男孩子啊，不应该多吃点？！”
“我没事的，我平时就吃得少，最近忙起来了，没多少胃口，再加上我的头...”林穆川没说话了，后半段不言而喻。
“嗯，好吧。”白瑕低首，撤掉系在身上的卡通围裙，“既然穆川觉得这样够了，那就够了吧，姐姐听你的。”
“对了，穆川。”
“你现在已经在那个叫迟非晚女孩的家里当家教了吧，怎么样，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没有 欺负你吧。”
“瞧这话，白瑕姐姐，我是去做家教的，又不是去当牛做马，人家怎么能欺负我，对我好得不行，就差请我在家吃饭了。”
“那就好。”
“那就好。”
白瑕的目光露出一抹失望，稍纵即逝又换上欣慰，微妙的变化不禁让人起疑，可林穆川眼在食物，没有注意。
吃了饭后，俩人顺理成章以“走走消化”去了附近便利超市，“来来来，今天白瑕姐姐请客，穆川想吃什么随便拿。”
“垃圾视频，奶油蛋糕，可乐饮料，喜欢什么拿什么，姐姐绝对不说你，吃多少都行，姐姐有的是钱！”
“就当庆祝你成功当家教，可以开始赚取人生的第一桶金咯。”
“谢谢白瑕姐姐，不过我还真没什么需要的...”林穆川犹豫再三，拿了两瓶白水，又在白瑕的劝阻换成饮料。
“小川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努力生活。”
“你就没想过有一天可能因为你的症状，突然失去很多很多记忆，有一天就连小晚或者是其他人都不记得了吗。”
“是啊，或许会迎来那么一天吧。”
“但是没关系，人活在当下，以前我有陪伴我的家人，现在我同样有，可以是小晚，更可以是白瑕姐姐。”
“我？”
“我不行的，穆川。”
“我从来不是一个称职的家人，不论是对我的妹妹还是对曾经的家，我的选择是可耻无用的逃避。”
“我逃了很远很远，也逃了很久很久。”
“我喜欢过无事一身轻的生活，但有时候麻烦总不请自来，每每这时候，我就会继续跑，跑到麻烦与谁都不知道我存在的地方。”
“白瑕姐姐，你的意思是...你会走？”
说出这话时，他的心脏不由自主抽了片刻，似曾相识的痛楚如纤细藤蔓，慢慢裹紧心脏，勒出猩红的血。
“可能会，可能不会。”
“一切不是我决定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穆川你会想我吗？”女人站在风里，长发渐起，她的五官是那么精致，容貌是那么绝代。
一切像是一场梦，不可改变的现实。
“会的。”
“我会很想你。”
“有多想我。”
“不亚于我一直在等的姐姐吧，你们很像，擅自闯入我的生活，又对我很好，但我不会像恨她一样恨你，这点我可以保证。”
“为什么？”
“因为她是对我不辞而别，你不同，你对我早有提醒。”
“很多时候，悲伤之所以来得猛烈，正是因为它们猝不及防，如果给人一段时间接受，这种剧烈的失落就会大打折扣。”
“这是仁慈，但同样是残忍。”
林穆川说完这段话后，再没有提及关于“离去”的话题，只是他的脸上一时间展不开笑颜，始终挂着拘束的悲哀。
白瑕微笑着，抿着轻薄的唇，“姐姐看得出来，穆川你跟其他同龄人很不一样，成熟稳重，有吸引人的独特魅力。”
“有吗，我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吧，难道姐姐被我吸引了？”
“当然啊，你跟其他人很不同，因为你的突然出现，给我的无趣生活带来了一丝快乐，我很感激你。”
“穆川，白瑕姐姐？”
“你们怎么在这儿，出来散步？”回去的路上，俩人偶然撞上安梦晚，白瑕推了推林穆川的胳膊肘，让他别磨磨蹭蹭。
“是啊，小晚。”
“对了，关于今天体育课时发生的事儿，我很抱歉。”男孩做出一副歉意的表情，头微埋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道歉，总之先说就是了。
“抱歉？”
“哼，我原谅你了！”
女孩做出一副傲娇的表情，脸颊微红，虽然不知道男孩为什么道歉，总之原谅就是了。
“太好啦，你们俩人终于冰释前嫌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为了庆祝你俩的重归就好，姐姐决定奖励你们俩人一人一支冰棍！”
“锵锵！”
“白瑕从三次元口袋里拿出了两支绿果冻，这一支是给愿意道歉的林穆川同学的，这一支是给选择原谅的安梦晚同学的。”
俩人几乎同时接过冰棒，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那你们俩慢慢聊咯，姐姐先走一步了。”白瑕提着塑料袋，匆匆消失在夜色里，把美好的时光留给同龄人。
“穆川，吃不完可以给我，我帮你吃。”
“嗯，好。”
“你可别勉强，小心跟上次一样拉肚子。”
“赶紧给我忘记啊！”安梦晚嘴里塞进绿色的冰棍，“对了，你们刚刚再聊什么啊，感觉气氛怪怪的。”
“没什么，就是随意聊聊，正巧你来的时候，姐姐在回答我的问题...”突然，男孩顿了顿，刚刚的问题...女人似乎没回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