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跟我保证过，我高中可以去隔壁的英才高中读书，我的成绩已经达标了，甚至超出一大截，为什么你现在出尔反尔！”
女孩叫嚣着，顺手破坏几件无关紧要的瓷器摆件，碎玻璃散了一地，尖锐的锋芒盛满她的愤怒与不解。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晚晚，你现在是关键时刻，忘了那些初中同学怎么对你的？”
跟前的女人雍容华贵，红唇涂抹，粉嫩肌肤透着白光，不像快步入四十岁的老态。
“妈！”
“那是初中的事，跟我马上要去的英才高中没关系，那是市里最好的公立高中，不可能像初中那样鱼龙混杂。”
“不行，我不准！”
“如果你再遇到那糟糕的事情，我做父母的怎么跟旁人解释交代，你觉得无所谓，但你要记住，你是迟家的人。”
女人眼眸锋光毕露，语气凶狠起来，她能在现象丛生的商战脱颖而出，摘得城中旗，何怕治不了乳臭未干的丫头。
“你已经不小了，行为举止不能用‘还小’蒙混过关，接下来你的所作所为，都会与迟家挂钩，息息相关。”
“倘若你在高中又出现奇奇怪怪的意外，你不觉得丢脸，我都觉得丢脸，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切听从我的安排。”
“我不要，我不要！”
“我已经听过你的话了，小时候你逼我转学，我同意了...我求你能让我就读英才高中，现在马上该你履行承诺，你凭什么信口雌黄。”
女人白皙的颈项浮现一抹猩红，额前青筋暴起，鼓动脉搏，“迟非晚，我不是再跟你斟酌，我是在对你下达命令。”
“你必须给我执行，不管如何，高中只能给我在女性的私立学校就读，绝无二等可能，至于你那儿时的玩伴...”
“鬼清楚他是否记得你。”
“不可能，不可能！”迟非晚暴怒情绪，扯着嗓门，嘶哑如吞沙粒，“穆川他一定记得我，他不可能忘了我，绝对不可能！”
夜深了，黑暗晕开夜色，微弱的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溜了进来，照亮女孩漆黑如墨的瞳孔，落在苍白的肌肤上，是脆弱的病态。
“他忘了我。”
“把我忘得十分彻底，哪怕我与小时候再无半点瓜葛，他也应该记得我的声音，记得我的喜欢才是。”
“那场车祸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带去他的性命，却带走他与我的回忆。”迟非晚倚在瓷白的角落，背影蜷曲，光影忽明忽暗，看不清侧颜。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接听后，语气冷若三月冰，“喂，原来是你啊，打电话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晚晚啊，你怎么还跟妈妈用这个口气说话。”
“我不是帮你重新找到了他，你那个儿时的玩伴，知道我耗费多少气力，我甚至还欠下属一个大人情。”
“哦，那又如何。”
“他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你？”
“不记得你十分正常啊，自那以后多少年过去，他有过他的生活，只是你一厢情愿去记住他，我的女儿啊，你何必...”
“你懂什么！”
“他只是出了意外，我能隐约看见他额前的疤，那是小时候没有的东西，我现在连询问他来历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女人保持沉默，任凭女儿偏执的宣泄。
“如果当年你没有让我离开他，或许他不可能出意外，更不能忘记我，我们俩能在英才高中一起上下学，与曾经一样。”
“女儿啊。”
“莫要怪妈妈了，妈妈只是为你好，初中发生的东西在我心底是个坎，妈妈现在知道做法偏激了，这不已经给你把他找回来了。”
“找回来又有什么用啊！”
“他身边已经有一个‘小晚’了，那个人不是我。”迟非晚语气暴怒不已，清光落到脸上，却尽显狰狞疯狂。
“什么，怎么可能。”
“小时候他就只跟你一个人玩，然后多一个姓白的小姑娘带着你俩，除此之外，怎么可能还有其他女孩。”
“谁清楚呢，就跟你说的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在他身边又出现一个女孩粘着他，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迟非晚嘲弄地回应母亲，心里滴着血。
一想到自己明明是先来，却莫名其妙被后来者居上，嫉妒的根茎扎根于心脏，汲取营养，模糊理智。
“别担心，女儿，你要知道，你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哪怕你突然消失，他顶多责怪你几句，搞不好你们破镜重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要，我不要给他带来坏印象！”
“现在的他太陌生了，我需要再了解一下他，然后再决定最适合的时机说出真相，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好好，我不插手。”
“那关于那个女孩...”
“嗯，那个女孩我暂时还没询问到名字，但我迟早会的，到时候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背景。”
“还有没？”
“暂时没有了。”迟非晚的心情平和下来，呼出一口浊气，“对了，关于以后上大学的事，我改变决定了。”
听到这个消息，女人一下子喜出望外，说话的语气都轻盈了三分，“太好了，晚晚，我就知道你明白妈妈的良苦用心。”
“上大学好啊，妈妈清楚你向来聪明，学习用功，只是喜欢跟妈妈胡闹耍别捏，那你有心仪的大学没。”
“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但我会去他在的大学，以后他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绝不要离开他半步。”
“好好好，不离开，不离开。”
“我听说小川那孩子是英才高中火箭班的前十名，他报考的大学肯定不差，晚晚你要好好加油啊，可不要被人家甩下去了。”
“不会的，类似于三川大或者北方的大学我都有信心，穆川他家里贫困，可能需要奖学金维持学费生活，不可能去分数线过高的大学。”
“原来如此，那孩子真是辛苦啊，要不这样，妈妈多给你打点钱，你下次课时费多付给穆川，就说是妈妈...”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我不可能让他流浪街头的，妈妈你就放心吧。”
“等等，晚晚，你刚刚叫我什么，能不能再叫一遍？！”女人的声气微微颤抖，仿若听到一句梦寐以求的称呼。
“不要，等我考上穆川要去的大学，以后再说吧。”
“好好好，以后再说。”
“不着急的，妈妈等你！”说罢，女人主动挂断电话，刺眼的屏幕光熄灭，月光再度入侵幽冷的房间。
女孩从角落里脱身，拿起那张背面朝上的相框，面色温良，眸里有爱，“穆川...太好了，我们以后终于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