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一般人好玩多了，姐姐以后可要粘着你咯。”男孩望着女人抬起头，她的脸暴露在阳乌之下，看得愣神。
他惊讶于女人的漂亮，又沉沦于她的笑颜。
女人骨子里透着玩乐的心，仿若不拘泥于束缚的雏鸟，随时要远走高飞。
“姐姐，你太过分了。”
“我一个小孩子你都要欺负，不过你高兴不了多少日子了。”男孩恶狠狠地回复女人，脸上又一抹乌黑，擦不掉。
“等我长大，我就要欺负你！”
“哈哈哈，好啊。”
“那你快点长大，姐姐着你来咯。”夕阳余晖下，看不清五官的脸勾勒微笑，描绘女人的绝美。
...
“穆川，穆川。”
“发什么呆呢，都快撞到电线杆上了。”白瑕没能阻止他的呆愣，轻微的疼痛把他拉回现实。
“啊，抱歉啊，白瑕姐姐。”
“刚刚想到以前的事，不经意走神了。”
“以前的事，什么以前的事啊，是不是跟女孩子有关。”
“嗯，这次白瑕姐姐猜对了，真是跟女孩子有关。”
“哦吼吼，方便说来听听不？”女人继续挽住他。
他能感觉到离得过近，打破陌生与熟悉的界碑，柔软的发梢落在肩颈，酥酥麻麻，萦绕鼻尖的是好闻的幽香。
“我以前小时候，有个跟我玩得很好的姐姐，我忘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只记得她对我的好。”
“那些好代替了我的父母，助我度过最无助的时候，是她教会我要坚强，开朗乐观，好好活下去。”
“她知道我最喜欢吃的食物，知道我最软肋的秘密...”林穆川望着女人侧脸，浓密卷曲的长睫颤动，淡淡的粉红在脸颊铺开。
说到最后，他伸出右手，四指蜷缩弯曲，独小拇指展得笔直，“最后的最后，我跟她打钩发誓，要做一辈子的家人。”
“后来呢？”
“后来你们成为家人了吗？”
白瑕低着眸子询问，修长的青丝刘海经风一抚，挡住部分侧颜，更挡住女人难以叵测的神采。
林穆川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头，紧接着，一阵无言的沉默在俩人间迅速蔓延，唯独臂弯缠绵，诉说着彼此情绪。
突然，白瑕语气抑扬顿挫，炸响缄默的氛围。
“唉？！”
“为什么她没有继续跟你成为家人，她不是特别照顾你嘛，这个姐姐真是可恶啊，居然抛弃这么善良的穆川。”
林穆川呆愣几许，勉强挤出笑容，“她跟我说过离开的理由，但我忘记了，连蛛丝马迹都想不起。”
“为什么，是因为当时太小了？”
“不是，是因为我受过伤。”林穆川拂开额前略长的刘海，没了遮掩，深邃的疤痕倒影白瑕眼里。
“穆川，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你的额前有这么大的疤痕。”
“是谁干的？！”白瑕的情绪似有些失控，扔掉买来的蔬菜，双手摇晃林穆川的肩，“是谁这么对你的！”
女人的神情阴郁凶狠，狰狞着询问，刘海下的眼睛若幽暗寒冰，纯黑色的瞳孔泛着刀刃上的光，杀人要见血。
“白瑕姐姐，你冷静点儿。”
“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伤了，那年我不小心出了场车祸，导致撞到额头伤了大脑，忘记很多很多以前的记忆。”
“事无大小，每个人的脸都在我眼前变得模糊，除非她还能维持当年模样，否则即使她站在我跟前...”
“这样啊，那还真是一件灾难。”白瑕冷静下来，拾起刚才松手的塑料袋，“刚刚是我太激动了，我们快回家吧，不然一会儿得饿扁了。”
白瑕恢复往日温良，这次没有挽住男孩，而是自顾自朝前，一路上俩人无言，陷入真正的沉默。
林穆川趁机拿出手机，发送一条未知短信：【我马上到我家了，等十分钟后进行计划，千万别露馅。】
...
“来吧，白瑕姐姐可是第一个进入我新家的客人呢，欢迎欢迎。”林穆川打开门，率先进入房间开灯。
昏暗的灯光撑起一片不大的旧房屋，刚粉刷的白墙焕然一新，地板有些脏，陈年老垢一时半会儿抹不去。
“你们家布局跟我的差不多呢，看你这样，似乎还在整理，家具不多...嗯，还行吧，听说你马上高中毕业了。”
“是啊，这个房屋顶多再居住一个月，然后暑假两个月，这期间我还得想办法打工赚钱，总不能老麻烦我小姑。”
女人听到男孩的打算，不经意间笑了笑，用手插入男孩的蓬松发丝间乱揉一通，“了不起啊，穆川真是懂事的孩子。”
“别打趣我了，白瑕姐姐，该你大展拳脚的时间了。”
“放心放心，我做的山珍海味百分百征服你的胃袋，第一道菜就可乐鸡翅吧，好久没做过了，不知道有没有生疏。”
“可乐鸡翅。”林穆川的脑海里炸起一道信息，隐约却真实...“姐姐今天在家做了小川最喜欢的可乐鸡翅。”
“好多好多呢，小川可以吃个够。”
“又来了，奇怪的记忆。”
“跟可乐鸡翅有关，难道说真的是白瑕姐姐。”林穆川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一时间记忆与现实嵌合，不分彼此。
“穆川啊，来给姐姐打个下手，可乐好像在我的零食袋，你拿一下。对了，千万不要喝掉，不然就没得吃咯。”
“好，我帮你拿。”林穆川来到厨房，女人手忙脚乱但有条不紊，“白瑕姐姐，你以前经常做饭？”
“是啊，经常做。”
“不过不是做给我自己吃，小时候我家有个比我小的妹妹，那些年照顾她可麻烦，再后来的话，也有替别人做过饭。”
“你后来做饭的对象，是不是一个男...”突然，林穆川的手机有了微妙颤抖，提醒着他时间快到了。
“穆川啊，把那边的酱油递给我一下。”
“白瑕姐姐，我突然肚子好痛，可能是回来路上吃的冰棍儿有反应了，我得去趟厕所，接下来的一切就暂时靠你自己了！”
林穆川说完就一溜烟跑了，进入狭小的卫生间，反锁门锁，然后在马桶盖上拿出手机编辑短信：【我已经到位了，随时可以。】
“可乐鸡翅啊，真是怀念。”女人拿起锋利的菜刀，寒芒折射在白嫩的脸颊上，正要动手之际...
“砰砰砰，砰砰砰！”
白瑕放下菜刀，循着声音看向合拢的门扉，“穆川，穆川啊，有人来找你，你快去开一下门，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白瑕姐姐，我在厕所，要不你帮我开一下，多半是小晚那家伙，你跟她说一声我今天有饭吃就好。”
“小晚啊。”
“那行吧。”女人放下菜刀，拿下围裙的手顿了顿，轻蔑抿出一抹笑，“算了，就这样去也挺好的。”
打开门。
“小川啊，吃饭没，今天阿姨...”映入眼帘的不是安梦晚，而是一个端着煲锅的中年妇女，“哎哟，你是...”
...
“妈，你这个计划太坏了。”安梦晚双手叉腰，一脸坏笑盯着老妈子。
女人捏了捏安梦晚的脸蛋，没好气回应，“嘿，你还敢数落你妈，跟你过去做过的那些事儿比起来，妈好多了。”
“现在的年轻女孩都不爱做饭，下面又有便利超市，只要小川能把那女孩忽悠到一块儿，我就假装借个理由敲门，大晚上都没关系。”
“理由，什么理由啊。”
“笨，送菜呗。”
“小川平时就吃不好，看给那孩子瘦的，作为还未过门的女婿，你妈去楼上爬几步，送个菜什么的不过分吧？”
“妈！”
“你又调侃我，欺负女儿这么有趣？”
“你啊，就是把你妈想得太坏了，行了行了，赶紧给小川商量一下，准备好计划就去，妈一会儿就去买两根排骨来炖。”
安梦晚藏在楼下，透过扶梯间的缝隙朝上望去，阳光刺眼，不见其人，能闻其声，细细听去，感觉对话氛围很不错。
“谢谢你了啊，安姐姐。”
“这么好的煲汤，穆川今天有口福了。”
“哪里的话啊，白妹妹。”
“小川平时就没吃上什么好的东西，父母走得早，我们都把他当亲生孩子对待，这孩子打小又聪明伶俐...”
“劳烦您费心了。”
“这汤一会儿我会跟穆川说明白的，您吃过饭了没，没有吃的话，不如跟小晚一起上来吃点。”
“虽然很久没做饭，不过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不了不了，你们俩慢慢吃，汤不够下来拿，甭跟我客气，白妹妹想学，随时来敲我家门就是。”
“好的，安姐姐晚安。”
“晚安，白妹妹。”
谈话结束，合拢门的声音响彻楼道，安梦晚喜笑颜开跑上楼迎接母亲，“妈怎么样啊，听你们的对话，她就是那年的姐姐吧！”
女人笑了笑，直白摇头，“很遗憾，我的女儿，她不是当年照顾你们的姐姐，虽然长得一样漂亮，但只恰巧姓白罢了。”
“可是你们刚刚不是...”
“傻姑娘，她叫我姐姐，我叫她妹妹，寻常人的攀谈多正常，过去的人可能只好让她留在过去了，刻意追求，是找不到结果的。”
安梦晚失落低着头，拿起手机，看向社交信息上的一排字，不知该怎么去回复：【怎么样啊小晚，她到底是不是我们小时候的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