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杨家村,篝火阑珊。

风吹不断,心思乱。

他虽姓杨,却是杨家弃子,只配得上给自家少爷担任一应门书童。

那杨家举家搬迁京城,却是将他弃下,独留三两人丁。

那日,他与那爱人相见了。

一袭红衣,侧颜在鎏金的烛火旁形影相伴。

她穿着红衣,名字也唤作红衣。

只一面,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到头来一打听,却只知道江家有个未出阁的女子。他便日夜守在墙根外,吟诵诗篇,想要引来佳人的兴致。

“这诗,不是这么念。”

“你若叨扰我清净,我自得唤来丫鬟赶你了。”

杨玉朗声故作感慨。

“你若知我姓杨,又当何如?”

那女子不仅不怕,反倒一笑置之。

“你便是当今圣上,我江红衣又何必谄媚?”

他闻言,便笑了。

原来,自己一直追求的那世家权势,在她心上不过尘土。有那闲暇,还是多往肚子里填点笔墨文采罢。

冬去春来,花次第开。

杨玉再也没有去找过她,直到......

墙根外传来悄声的呢喃。

“那杨姓男子,怎还不来见我。”

那女子提着灯笼,悄悄跟到他那茅屋里,见了他的丑陋。

“看明白了?我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姑娘特此前来莫不是要取笑我?”

红衣闻言,哑然一笑。

“那诗我他日又吟了,倒发觉是小女子念错了。公子当真好文采,红衣佩服。”

“且我若是与你无意,又何必出阁来见你。

那日。

倩影灯下相随,残留的香风经久不散。杨玉挑灯苦读,终下约定。

“我杨玉,一届书童。终是配你不上,我剩下这半点文采也不知能否换来功名利禄。”

“待我功成名就归来之时,要做红妆嫁衣,迎娶你回家。”

打点了盘缠。

他一走。

就是十年。

桃树盛开,春来暑往。直到那枫叶把天映得通红,她终于盼来了那日思夜想的郎君。

从京城归来的小书童,成了如今的杨大官人,要娶她了。

那夜,江红衣夜不能寐。

她提着灯笼出门赏月,却见了那村里的二柱子。

衣缠飘絮,是非黑白颠倒,上了锁的房门被打开,一夜红烛燃尽。

切肤之痛,一段红绫,桃树也摧眉折腰,可叹呐。

随后,江红衣吊死在后院的歪脖子树上,丫鬟小玉追出院落外,只看见一只落下的灰色布鞋。

村里那二柱子,跑了。

你说,那数天之后回来的杨大关人,见了村外三里的地头田间,被埋在土里的江红衣。

心里又是何种滋味呐。

等她从土里被刨起,烟尘滚滚,连夜举着火把折回村中。十二扈从相随,一路高粱压着大轿抬进江家大院。

梳理红妆,丫鬟小玉忙碌一宿,匆忙做好了嫁衣,赶在天明之前就给自家小姐装点好了。

那江红衣的眼睛,却还是眨也不眨。

你猜,她该哭,还是该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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