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的来历众说纷纭,但不管她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又是否真实存在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个以封建迷信为主意识的世界里,各行各业都的确需要一个超脱世俗的神明,这样才方便对行业内部人员进行有效的管理,也方便掌权者可以将自身势力通过这种迷信渗透到信徒生活的方方面面之中,从而凝聚出一股诡异却强势的行业竞争力,醉花楼就是得益于此发展起来的庞大企业。
因此能够侍奉花婆,通常被认为是极好的活计,哪怕工作内容可能看起来很无聊。
“来啦。”
神坛外,一名拄拐老妪虚眯着眼睛,向新来的两个年轻人打了声招呼。
“这位是神坛的祭司,也是负责照顾你们的婆婆,她会告诉你们一些在这里生活的规矩,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她。”
“那你呢?”
独孤婵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呃....我啊....我还有别的工作。”
荆桃笑得很是尴尬,在一旁的独孤诞不由得以手扶额。
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这个家伙是真的笨,你说你都看见她蜕皮变人的过程了,还多余问这一嘴作甚?这不明摆着是在外围搞情报联络的吗?
“你先回去忙吧,接下来由我带路就好。”
“嗯,婆婆多注意身体。”
荆桃毕恭毕敬地对老妪行完礼后便退下了,看得出来,这位老妪的身份地位并不算低。
神坛附近的环境很是静谧,园丁们精心修剪过的奇花异草规规矩矩地分立在道路两旁,地面由素白但并不光滑的白石砖砌成,六株高大的不知名苗木扛下了遮阳的重任,只有些许细碎的光斑可以透过叶隙洒落到地面,如果不提前声明的话,没有人会把这样的环境和青楼妓馆联想在一起,相反这里倒像是某位隐居者的草庐或名人大家的书屋。
独孤诞和独孤婵都有些好奇地望向周围,前面领路的拄拐老妪慢悠悠地出声叮嘱道。
“这里是侍奉花婆的处所,神明膝下行事自然是要有规矩的,否则吃罪了花婆她老人家,大家都要得到惩罚,老实本分点儿,这对你我和大家都好.....”
老妪侧过身子指了指不远处屋檐之下的神坛,那里面蒲团香火一众设施齐全,正中间的大桌上还隐约能见到一尊一人高的雕像。
“花婆就在那里住着,她喜欢清净,没事不要走进主殿打扰她,你们的休憩之所,吃穿用度,皆在主殿后的偏房之中,这里不止有你们两个,还有其他的杂役工匠,私下里还请处好关系,不然有个什么纠纷的我也不太好办。”
“我们需要做什么?”独孤婵好奇地询问道。
“呵呵.....”
老妪的眼睛突然在独孤诞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几下,紧接着便摇了摇脑袋。
“我醉花楼还没有上来就要求客人帮忙做事的惯例,最近这段时间对你们没有太高的要求,别乱跑,坐的住,静下心,这就可以了,不强求你们做出点什么,但求你们少惹麻烦.....”
或许是觉得叮嘱得还不到位,老妪又拄拐往前走了两步,凑到了独孤婵的身旁。
“你一介武夫,又正当青春,阳气难免过旺,醉花楼是那种地方不假,可有的事,你不能在花婆的地界上做,若实在饥渴难耐,我会安排姑娘......”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好像才注意到,身后居然还跟着个女人,独孤诞不易被人察觉的特性又起作用了。
一男一女寻求庇护,大概率会是那种关系,荆桃没有和她明说,她也能猜出个大概,在人家的男人面前说这种事,多少是有些失礼的,即便你这边本来就是做这个服务的那也不行。
于是老妪转而换上了一副笑脸,伸出手来拍了拍独孤婵的肩膀。
“说笑了,哈哈哈....公子一身正气,想来不会看得上这里的庸脂俗粉,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如若撞见了类似的事情,一定记得告知与我,我会严惩那些打扰花婆清净的家伙。”
“哦,好....”
实话说独孤婵并没听明白老妪方才所说的话,作为常年闭关潜心修炼的修真者,他对于凡间之事的认知度几乎为零,他甚至连这醉花楼是个什么地方都没搞明白,那就更不要说这男女之事了,因此他听得可谓是一头雾水,反倒是身后的独孤诞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找姑娘好啊,多好的事,这么大的地方,想必这里的姐姐们技术一定很赞吧?
就算是使点银子,她都愿意来尝尝鲜,这老妪居然还暗示她可以仗着客人身份白票?
嘿嘿嘿....这里的人还怪好咧.....
“那我呢?我可以吗?”
她这指着自己鼻子像是毛遂自荐般的模样属实是给老妪整不会了,老妪原先虚眯的眼睛此刻也是睁大了不少,显然是有些震惊的。
你什么你?你可以什么?
拜托,你是客人,有点自觉好吧?哪有让客人接客的?这要是传出去醉花楼不成了笑柄了?
“呵呵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太会说笑了.....往前穿过走廊五十步后右拐就是厢房区,这里的杂役会带你们去各自的房间,老朽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再与你们同路了,有事就唤一声身边的小厮,跟他们提及我白婆婆的名头,他们自会领你们来找我,我若不在,你们就找管事的宋阿公,好了,你们去逛逛吧,初来乍到,熟悉一下环境总是没错的。”
面对胡搅蛮缠,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不正面回复,顾左右而言他,接着找个由头赶紧抽身而出,避免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这两个人多少沾点离谱,白婆婆不是很愿意和他们打交道,所以赶紧打发了了事。
她这走的匆忙,留在原地的二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撇下了,独孤诞还好说,行走江湖多年的性格使他早就养成了自来熟的性格,每到一处新地方,无论环境多么奇特,都能很快适应下来,然后就跟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可独孤婵就不行了,没人引路他是真不知道该往哪去,总觉得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恨不得赶紧找个棺材大的盒子钻进去,然后一呆就是好几天。
“走啊,你在这愣着做什么?”
“去哪?”
独孤婵故作镇定地问道,其实大脑早就开始发懵了。
“人家不是指路了吗?先看看房间怎么样,不行咱就找她换。”
“......啊?”
在独孤婵朴素的认知里,就压根没有“换”这个选项。
你上人这里做客,人家好心好意接待你,还提供了房间,你还能嫌这嫌那的要求换房?
“啊什么啊?走走走....”
眼见这家伙用自己的身体在这犯傻,独孤诞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当年自己这怎么也是一个精明的人,却硬生生被换成了一个傻子,这种感觉可太难受了。
“你先去吧,我不想跟你一路。”
“啧....嘶....我没惹你吧?至于这么排斥我?”
“我只是不习惯一直有人跟着.....”
“嗷,被当成山鸡逮起来然后身边跟着一大堆官府的人,你习惯这个是吧?”
“......哼。”
显然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但这家伙老拿那个说事,多少有点踩人尾巴。
差不多得了,没完没了了是吧?好烦!
于是独孤婵不由分说地随便挑了个方向就走了。
“喂你等等我!”
独孤诞连忙追了过去,只是她的速度在这家伙面前多少有点不够看的,体力也是一样。
没过多久,她就有些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