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婵对此一头雾水,他只知道这家伙不喜欢自己,初见时甚至隐隐流露出了危险的信息,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懒得管自己,像是把自己当成了无关紧要的空气。
只有真正的独孤诞才知道,现在令沙刀狼心急如焚的头等大事,恐怕就是夏末秋初漠北的【鬼沙暴】了。
【鬼沙暴】是漠北的特色,每年都有。漠北的狂风很是邪门,经常性地在一天内转变好几次风向,这里的沙暴动向也无规律可寻,因此对于沙漠居民而言危害性极大
沙刀狼经营的势力全都在漠北,如果不能正确地引导麾下势力内的民众迁徙,恐怕他的实力是要大大受损的,缺少牲畜和粮食的沙盗团在极寒的冬季绝对会大规模减员,届时他将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布防严密的边关和朝廷的精锐部队死磕以博得一线生机,然后引来新一轮的全方位制裁,被牢牢锁住发展的态势,怎么想怎么令人头大。
作为沙盗团内公认的老大,这种时期他是决计不能在外面待着的,他回去不见得能引导所有人避开自然灾害,但最起码的,他回去能稳定住沙漠居民们的士气,不至于让那些部落为了争夺仅剩的生存资源陷入相互仇杀的无尽深渊之中。
当一个人背负着这样的使命的时候,很多事他是无力操心的,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不在玉州的屋檐下多烧上一把火,将这黑暗的朝廷搅得更乱一些。
至于区区独孤诞嘛,真要说起来他们两个人的过节也不算太深,无非就是独孤诞单枪匹马端掉朝廷的一个屯军据点的时候,误把沙刀狼安排潜伏在朝廷内好不容易混成百夫长的暗线给杀了,险些毁了他足足花了三年时间布局的整套情报网。
本来这种梁子是要刀子见红才能消解的,但后来沙刀狼又意外得知,那个百夫长本身被贪官们用金钱美女腐蚀得严重,再晚个十天半月的怕不是要直接叛变,独孤诞的莽撞误杀反而还算是保住他的情报网,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说感谢人家什么的,就独孤诞杀完人后全然不在乎的那副拽模样,以及当时那让他气的牙根痒痒的说话语气,这能感谢才有个鬼了,更别说这家伙后来嘴巴也不老实,屡屡对他出言不逊,毫无敬意可言,若不是多少念叨点情分,他少说也得吃顿好打。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大罗山的山脚下,几位骑着马的侠士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在那几个人影之中,独孤诞好像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嗯.....还是个女人?
然后他的大脑就宕机了,没办法,她深入接触过的女人实在是有一点小多,像这种只有一个模糊印象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和人家翻云覆雨过几次。
不过她记不住的事情,自然有人能记得住。
独孤婵戳了戳她的胳膊,皱着眉头询问道。
“这不是你那天在酒馆里招惹的那个女人吗?”
“......”
独孤诞盯着那边愣了很久,才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哦~~~”
她伸出手来虚空成爪捏了捏比划了几下。
“应该是,前凸后翘,胸还挺大,再加上这个腰身比....嗯....是她没错。”
有的时候,她的大脑记忆力是真的不如身体的记忆力,那都是熟能生巧得来的经验,不过也仅限于此了,除了女人之外,这点技能干脆就是白板,对其他生物没什么用处。
在这边的二人望向那边的时候,那边的人也发现了这两个明显不是沙盗的家伙。
然后姬凌雪就怒了。
“登徒子.....”
她一边咬着牙一边策马缓缓靠了过来,顺便还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上。
“小雪,你怎么了?”
“狼哥,那个人是你的手下吗?”
“哪个?”
沙刀狼的目光向姬凌雪看着的方向望去,然后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便猜出了个大概。
“那是独孤诞,性子顽劣了些,他可有得罪过你?”
姬凌雪并没有正面回复,而是反问道。
“我能杀了他吗?”
“......”
沙刀狼愣了一下,然后稍作思考。
“这个随你,想杀便杀,不过我不会插手。”
“你不护着他便好。”
“别闹,我和他不是一伙的。”
沙刀狼当即撇清关系表明了立场,将舞台留给了姬凌雪来发挥。
他倒是不在意这两人具体有过什么恩怨,他只是纯纯地想见识一下【启明星】内门弟子的实力,独孤诞的实力沙刀狼是清楚的,事实上,独孤诞的战力也就在长清河以南能排得上前列,放眼整个大夜乃至整片蛮荒大陆的话,他充其量能算是个比一般好些的高手,不是很够看的。
名气大归大,可一个人的善恶程度与一个人的战斗力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维度的评判标准,“大夜第二害”的名头叫的怪凶,然而在很多老牌的门派组织那里,这就相当于职业选手和顶流网红的差距,指不定哪天路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出场就能给你打得亲妈都不认识。
【启明星】作为江湖上底蕴最深厚的六大帮派组织之一,想来他们培养出来的内门弟子应该不错吧.....
沙刀狼的嘴角难得地露出了一抹坏笑,看人打架永远是一件乐事,哪怕这两个人可能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登徒子,受死!”
噌的一声,利剑出鞘,姬凌雪一拍马背,整个人如流星坠地般朝独孤婵飞了过去,在她一出手后,周围的气流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飞沙走地,落叶疾腾,隐隐之中居然还能听到猛禽鸣叫的声音。
起手就是高阶武技,怕是真的动了杀心。
独孤婵有些懵,第一时间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被盯上了,还好身旁的独孤诞急匆匆地提醒了他一句。
“你特么跑啊!站原地愣着干什么?”
说罢,她也是一拍马背,不过飞出去的不是她,而是那匹马,她给了那匹马一个向前冲的信号,紧接着从马屁股后面跳了下来,不由分说一把拽着独孤婵就要开溜。
沙刀狼可没给他们两个分发武器,肉搏和白刃战完全是两个概念,在这么空旷的场地上,一寸长那就是一寸强的,更何况他们两个都不是专门的体修,压根不具备能和姬凌雪交战的资格。
独孤诞是生怕自己的身体被这家伙用剑伤到,江湖上有太多喜欢给武器淬毒的门派了,要是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具尸体,以后她还怎么重新变回男人?
然而独孤婵似乎并不想领她的情。
“你拉我干什么?我把误会澄清了不就没事了?”
“哈?你在放什么狗屁?”
眼见这货居然没有想跑的意思,独孤诞急得都快跺脚了。
“本来就是你惹的祸,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跟她说清楚,她自然会找真正惹她的人报复的。”
“我擦.....你不会以为你说的话会有人信吧?”
“我说的句句属实别人凭什么不信?我看分明是你胆小如鼠,不敢面对你招来的麻烦,还硬要把我拖下水,你要走你就走吧,我不走,等会她追你的时候我也不会给你求情的,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我......”
此时独孤诞的内心深处真的是有一万只羊驼在狂奔而过,这人怎么听不进个好赖话呢?
搞清楚状况啊大姐!你现在才是“独孤诞”啊!!这么说我还是你前辈呢!!!
不听老人言的下一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