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棍暴雨一般向贞子袭来,每一击都是惊险的杀招。诡异的力量笼罩在钢棍的表面,空气随之微微扭曲,钢棍的攻击范围也因此有所扩大。
具体扩大了多少呢?贞子无法估算。可她亲眼看见,士官长在收招的一瞬间,棍子尖端明明距离地面还有七八公分,却硬生生在地面上犁出了一道几厘米深的沟——那覆盖在钢棍表面的能量,是某种无形实体!
摸不透那件铭器的特殊能力,眼下最好还是避其锋芒。
贞子这么想着,脚尖一点,飞速向后退去。但,小孩子的步伐能有多大?只见士官长大步流星,轻松跟上贞子的速度,钢棍仍不间断地发出猛烈进攻!
叮叮叮叮,短剑与钢棍碰撞数次,每一次都被对方雄浑的力量所弹开,带动贞子的身体大幅晃动。
小小的短剑要招架这种重型长兵本就勉强,贞子所学的剑术又注重灵活飘逸,不是跟别人拼刀的类型。不出三五个回合,贞子便觉得虎口生疼,右臂都快要震麻了。
【再往后不远就是湖边了,退无可退。如果能换个方向,逃进树林中去的话,长兵的优势就消失了。那家伙,是真的想杀了我,想活下来,必须想办法给他致命一击……】
趁着士官长又一次刺出钢棍的机会,贞子斜架短刀,卸去大部分冲击力,整个人像陀螺一样快速旋转起来。
樱璇,荒神川家剑术中主打防守反击的一招,其态唯美若风吹落樱,任敌攻势再猛,也只能如风一般为落花伴舞。
若此时狂樱在手,便可借助旋转之力,向敌人斩出重重一刀。敌人攻击越强力,回旋周数便越多,随后的反击也就越凌厉!
只是贞子知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士官长,不可能被这种小把戏算计到。她的目的是尽可能迷惑对方,然后突然变向逃进树林。
钻心的疼痛从脚尖传来,河滩附近尖锐的碎石,把贞子粉嫩的赤足磨得血肉模糊。
她咬牙坚持着。她看到士官长有预见地立起钢棍,提前防备对方的反击。
就是现在!
贞子突然站定,重重蹬地,全力向树林方向飞奔而去!
可是,一步,仅仅一步,她就倒霉地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剧烈的疼痛立刻从脚心传到了膝盖。
未经锻炼的躯体,没有铭器护身,全身上下称得上防具的只有一件单薄衬衫,甚至没有鞋。贞子的劣势,从一开始就不是动脑子可以挽回的。
士官长立刻发现了贞子的意图,接连三棍向贞子扫来。一棍封去路,一棍锁退路,还有一棍扫向贞子的小腹。
疼痛让贞子的动作停滞了一瞬,这让她接下来的躲闪非常狼狈,把腰扭断了,也才将将躲开钢棍的尖端。
可是,刚才就已经说过了,那钢棍的实际攻击范围,远比其看上去要大的多。
无形的能量透体而过,贞子只觉得自己的肠子仿佛被狠狠地绞到了一起,接着整个腹部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叮叮叮!接下来的几招,贞子招架得一次比一次勉强。更糟的是,士官长已经有所防备,自己再也没有机会逃往树林了!
砰,后背撞在一棵树上,贞子吐出一口气,痛苦地喘息着。
脚底的鲜血洒了一路,形成一道让人心疼的长长痕迹。士官长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他持棍在贞子前方两米处站定,冷冷地说道:
“刚才那招有点意思,可惜,形不成形,意不在意。想活下去的话,只有这种程度可不够。”
他把一样东西扔给贞子,竟然是狂樱的剑柄。如刚才一样,贞子接住剑柄时,并没有剑刃显现,现在的她还没得到妖刀的认可。
“你的私心太多,杂念太重。一把剑,如果掺了太多杂质,是很容易被击碎的,甚至连你的铭器都知道这点,而不远承认你为主人。虽然不觉得这样的你能对老爷造成什么威胁,不过为赵家清理一切隐患是我的使命,所以,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击了。”
贞子的手在颤抖。左手握着狂樱的刀柄,右手持短剑,两只手似乎都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下去了。
她的身体只有六岁,即使心智再坚强,这副娇弱身躯带来的本能反应是无法避免的。
她想逃,她想求饶,她想躺下来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
自己这二十多年毫无意义的人生,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被剥夺自我、被当做武器来培养,在父亲死后便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标。那晚,第一个发现自己的安雯,差点死在幻魔“刃鬼”的刀下,而自己无动于衷。
被教会收养的这几年,贞子逐渐从一把兵器变回了一个人,但同时也失去了作为合格兵器的资格。获救之后,她还在一遍又一遍地精进父亲传授的剑术,可脑海中那个需要复仇的对象却越来越模糊,手中的剑,也仿佛越来越陌生了。
贞子明明是憎恨着这把妖刀的。若不是它,自己会像奈落城所有普通女高中生一样,学习、恋爱、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抱团品尝甜品——哪怕最后死在血月的夜里,至少也拥有过一段完整的人生。
如果事实如此,自己又为什么能够拿起这把刀呢?
理智的弦终于绷断。贞子鲁莽地,朝着士官长刺出毫无技术含量的一剑——用的是右手中的短剑。
卸力、旋身、反击,士官长用出了贞子早已刻进肌肉记忆里的一招——樱璇!
更加流畅,也更加唯美。只是看过一遍,他便完美复刻了贞子的招式,并用它狠狠地将贞子挑飞到天上!
一点寒芒,钢棍尖端怼至贞子胸口正中,气爆轰然炸响,将她本就单薄的衣衫撕成褴褛。
论力道,这一击应该能轻易打碎贞子的心脏。可是贞子并未感到痛苦,相反,只有解脱般的平静。
冲击力是实打实的,那小小的身躯倒飞出去,在湖面上连打了七八个水漂!
士官长瞬步跟上,竟比贞子飞得还要快;脚尖点过的水面连成一线,微波还未来得及散开,他已将钢棍双手高举过头,狠狠劈下!
轰!!!
巨大的凹痕出现在湖中央,小半个湖被挤上了天。可怜的贞子,拖着一长串气泡,被钉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