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柳旭告别之后,从临时宿舍内出来的白韵涵,在表情方面显然与刚才不一样了。

进去时还满脸阳光明媚的她,在出来的时候,却挂上了一副平淡且消沉的神情。

八成,还是在因为自己错失良机而懊悔不已吧。

当初还在外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对柳旭有些想法了。

只是,每次到了想要表明心意的时候,白韵涵便会感觉不好意思而临时改口。

这就是为什么,柳旭总会觉得白韵涵常常会变着花样调.戏他。

但这种举动,肯定是有代价的。被白韵涵一来二去折磨几次之后,柳旭便也不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就算白韵涵偶尔几次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了口,也只会被柳旭当作是故意捉弄他的行为。

也就好在柳旭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虽然时常会感到自己被戏弄,但往往都是没当回事一笑了之。至于到后来,在白韵涵升格为内门弟子之后,虽说她会时常以照看外门师弟妹的理由与柳旭接触,但由于先前自己太优柔寡断,以至于这十年以来都是零进展。

虽说十年对对于修士的平均年龄来说不算什么,但能做到这么就都没进展,传出去也着实是会有那么点魔幻。

都说人在做,天在看。

白韵涵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怪不了别人。纯粹就是因为她自己太作。

从临时宿舍那边出来,没走几步,白韵涵便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似的,回过头去眯起眼睛,望向了自己身后的石头阶梯。

“……。”

在将视线转回来的同时,她带着些许不屑的表情轻哼了一声,这才缓缓迈动了步伐。

白韵涵原本的计划,是打算马上返回属于自己的长老庭院,为柳旭接下来成为自己徒弟的计划做准备。

但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就该好好会一会她了。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白韵涵转身向着一侧的卵石小路走去。

那是通向天玄宗后山的道路。由于时间比较久远,再加上已经废弃的缘故,这些年来已经荒于修缮,人迹罕至。

就算是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野战,也不太可能会被人注意到。

我说的是字面意思。

野外战斗。

别想歪。

在确认自己已经走到了足够深的地方之后,白韵涵便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她便再度转过头去,再度于脸上挂起了先前那种人畜无害的微笑:

“出来吧。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韵涵的话音落下之后,那个从她与柳旭碰面的时候,就开始跟踪的神秘人物,也终于是现身了。

首先出现在白韵涵视野之中的,便是那因为疏于打理而有些发卷的黑色长发。

大概是因为在秘境里宅的太久了的缘故,她的皮肤在阳光下竟显得白的有些不自然,道袍上面的腰带也有些松松垮垮的。

与妆容精致的白韵涵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其实大家或许也能猜得到。跟踪在白韵涵身后的人,正是宗门圣女叶语墨。

看她那副样子,显然是没怎么打扮就急匆匆地从修炼场所跑出来了。

面对白韵涵的笑容,叶语墨的敌意非但没有削减,反倒还加深了不少。

“……是你干的?”叶语墨以极度阴沉的语气,对白韵涵发问道。

“圣女大人。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在保持微笑的同时,白韵涵的于其中还带上了一点点挑衅的意味,语调里也满是阴阳怪气:“看您这衣衫不整的模样,不会是刚从白日梦里惊醒吧?我这里倒是有不少炼制好的安神丹。如果不介意的话,需不需要来几颗呢?”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社恐,叶语墨可没有白韵涵这么能说会道。

关于这一点,叶语墨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知打嘴仗不是对手的她,索性直接抖了抖衣袖,伸出手来。

伴着这个动作,一柄散发着淡蓝色光辉的灵剑便随机漂浮在了她的手中。

咱们天玄宗圣女的行事风格,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先打一顿!打的时候再把问题问遍!

见对方二话不说就要撸起袖子开干,虽说有些出乎意料,但身为宗门长老的白韵涵,自然也不虚她。

不过就是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圣女而已。虽说你成长天赋吓人,但既然现在大家都是金丹期,有什么虚你的理由?

我还能惯着你了?

眼见着叶语墨抄起灵剑,携着剑气以排山倒海般的架势对着劈来,白韵涵迅速单手结了个印,随后一拂衣袖,一堵散发着寒气的冰墙便瞬间第挡在了两人之间。

席卷而来的凌厉剑气落在冰墙的表面上,立即就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碎裂波纹。尽管这一击的威力不可小觑,但终究是没能让白韵涵受到伤害。

倒是那些因为剑气能量而飞出去的碎冰,让周围的植物都遭了殃。哪怕是稍微大一点的树叶,都会被密集的冰屑雨打的千疮百孔。

“你装什么蒜。”叶语墨一个瞬步冲至冰墙前,以手中的灵剑将其完全撕裂成两半:“挑拨离间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圣女大人,这光天化日之下好端端的, 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呀。”

说着,白韵涵举起了一直挂在腰间的那柄淡紫色纸伞,将叶语墨的攻击抵挡了下来。

“那我倒是想请教请教。请问,我挑拨离间谁了?”

此时此刻,白韵涵才终于是和叶语墨撕开了脸皮,显然是早就对她感到不爽了。

“是你伪装成我的模样,撺掇雨晴姐把他赶走的。”

叶语墨的语气越来越阴沉,那咬牙切齿的态度,仿佛恨不得要把白韵涵给当场活吞了似的。

显然,此时的叶语墨,已经被火气冲昏了头脑,显得有些不理智。

“证据呢?”白韵涵微微一笑,再度挡开了叶语墨的攻击。

虽说白韵涵并不承认,但事实确实如叶语墨所说。

大概一个星期前,她利用自己身为长老的权限,从宗门的储物库中取出了一件名为“映月面纱”的灵器。

而它的具体作用,便是将自己的真面容隐藏起来,改换成他人相貌。就算是比使用者修为高出一个段位的修士,若是不加提防的话,也很难看破其伪装。

一周前,白韵涵就是利用这件法器伪装成了叶语墨的样貌,随后来到何长老面前对他一顿怂恿,这才有了先前的那些事情。

白韵涵本以为,经过自己这么一番设计,就算叶语墨察觉到不对劲,也肯定会先和处处都要管她的何雨晴长老吵一架才对。

只是,叶语墨确实比她想象中要聪明一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敏锐。

但敏锐又能怎么样?

你还不是没有证据?

关于这一点,白韵涵有着充足的自信。

从储物库中取出灵器的时候,她利用了自身的长老权限,巧妙绕过了当天的值班人员,没有将自己借出灵器的这件事登记在出入库统计表上。并且在用完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将其原模原样地归还了回去。

可以这么说。

除了白韵涵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证据。叶语墨也仅仅只是因为目击到了白韵涵对柳旭勾肩搭背的模样受到刺激,这才凭着直觉如此行事。

若是刚才,白韵涵的态度再稍微表现地无辜一点的话,叶语墨或许还会停下来好好冷静一番,判断一下自己会不会有冤枉人的可能。

但白韵涵她可憋不住。

看叶语墨那副急眼了的样子,白韵涵很自然地就给她来了一套阴阳怪气+上嘴脸。

就差没把“虽然是我干的,但你就是证明不了”这行字给写在脸上了。

对于圣女叶语墨,白韵涵会觉得不爽也是当然 。

她实在是想不通,柳旭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跑去追求这么一个人。

一年前,这个消息刚刚传出来的时候,白韵涵也是懵的。但她和大多数人一样,只是笑了笑,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呵。

一个连打扮都不上心的女人。

一个满脑子都是怎么修炼的女人。

想必这种类型的人,肯定也没把男女感情这种事放在心上吧。

尤其是在确认到叶语墨对柳旭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之后,白韵涵便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但是,柳旭居然会喜欢她?

为什么是她?这种人到底哪里有优点?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白韵涵甚至还比较过,自己到底哪点比不上叶语墨。

但只是想了一下之后,白韵涵便哑然失笑。

其实她早就有机会。只是,那些机会都被她一次次地浪费掉,又用戏弄的方式消磨掉了而已。

回想着自己所错失的那一次次机会,白韵涵自己都想自嘲一番:

真是服了,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愚蠢的人。

遇到难过的事情,人们总是会学着自嘲,就像是在对着自己撒娇。

白韵涵分神了。

一个不留神的期间,她那柄经过精心炼制,硬度堪比玄铁的淡紫色纸伞已经被打飞了出去。

叶语墨的剑尖也指向了白韵涵。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周边的道路及植被已经一片狼藉,这让叶语墨冷静了不少,没有继续发动进攻。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就算是为了感情,为什么要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叶语墨如此逼问。

与此同时,白韵涵的手垂了下来,就像是投降了似的。但紧接着,她便轻轻挑了挑眉毛,对叶语墨发起了反问:

“那我问你,你又凭什么一直吊着柳旭?你们没可能在一起,你对他也不冷不热。怎么了,你是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求的感觉吗?”

“……无论理由如何,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做。”叶语墨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稍作冷静之后,她将手中的灵剑收了起来,并做出了反驳:“……他追求什么人,是他自己的选择。”

“是啊,我曾经想过要尊重他的选择。倒不如说,其实,这一年以来,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里,白韵涵眼角微微低垂,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为什么事情难过。

片刻的沉默之后,她抬起头,对着叶语墨的方向微微一笑:

“但是,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年来你对他的态度之后,我突然间就觉得。”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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