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千重是……”

我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的——

“不对，天道香织是——”

“不可能毫无关系吧。”神山白夜认真凝视着我的眼瞳：“所以我才会问大小姐那样的问题，在我看起来，您也肯定和她们有着某种关联。如果她们是Time leaper——您说不定也是拥有同样的能量的存在——

毕竟这份力量太过强大、可能会造成整个【世界】的扭曲，完全不符合迄今为止发现的【剪定者】力量的强度——

说一件比较难听的事情，作为我们所有人起源的——那位已经消失了的、传说中的兽族，如果有那么方便的力量，她也就不用一次又一次受到类似的折磨了。”

画册上的女人。

不对——画册上的兽——

最初的一批落于人类世界之中的非人之物——当然，不是第一个。

如果这位是第一个的话，那么，您当然就不可能是【原初之兽】了——您才是第一个——

对了，关于这件事，您应该也很清楚吧。

第一个突破了界限的存在，并不是您。

毕竟如果能够变幻出各种形象，能够接受自己变化成任何物种的话，最初的最初不见得就一定要变成“人类”不可。

可是，最初的存在们却决定了后续者的存在形式。

如果随着地球演变、诞生于这个地球之上的是硅基生命，之后的一切都将围绕着硅基生命建立秩序——

无论是形态、还是体型的大小，尽管可以由后续的进化决定，但是后续却并不能决定最初的基础——最初的最初完全是巧合。

从原点开始，能够迈向各个方向——

从0变动到1——无论第一个出现在世界上的是“鸡”还是“蛋”，这种生物的基础也必须诞生。

是某个偶然忽然出现了“鸡”这种物种开始繁衍、还是一颗卵在足够的温度之下孵化，作为基础的DNA以及方向性，其实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确定了。

向那位找不到同伴的生灵、向那位感觉到孤独的令人惧怕的动物伸出手——

“动物”。

并不是什么蔑称，毕竟人类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动物而已。

和静物相对的概念。

然而、对于某些哪怕是温和无害的动物——仅仅因为外形、以及过去残留在基因之中的求生本能，也会产生厌恶——

对明明是极为凶残的食物链顶端，却反而会产生怜惜之情。

或许，这也是那些动物的一种策略。

被弓形虫寄生了大脑的动物，会不自觉喜欢上作为自己天敌的存在，不断靠近，哪怕被蚕食殆尽——

并非是优胜劣汰，至少是适者生存的，完全的丛林状态下，会活下来的就会活下来、不会活下来的基因则会不断淘汰。

如果从适者生存的角度而言，作为宫地家族的继承人、在失去了这层身份之后还在执迷不悟的那个家伙，并不能算是“适者”。

同样、一视同仁看待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甚至已经完全抛下了仇恨与悲伤，哪怕在有人代替自己报仇的时候也会流下眼泪——却不知道是激动的眼泪和怜悯的眼泪哪一边更多的少女——

也同样不是适者。

为什么要怜悯自己的仇人——或许真的是圣洁的存在吧。

这也是推动了某个人步入了宗教的行列的理由。

疯狂去翻动宗教的典籍，只是为了找到答案——

他——应该也承认着，曾经被自己抚养、被自己抛弃的少女，依赖着自己的少女，其实已经很接近所谓“神明”的概念了。

哪怕那是伪神家族出身、继承人的位置就不被所有人承认，最继承家主的权利被人所剥夺。

那个少女也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神明。

即使现在也在注视着所有的一切——哪怕在自己无意识的状况之下——

然而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神。

神明已死。

当然，越是接近真正的神明、越是无法维持“人”的姿态。

无法维持活着的状态。

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某个故事最终的结局、在为了一点点生存资源而互相伤害的人群之中，那位身穿白衣的少女、站在人群之中高喊着“不要打架、不要打架”，最终却被烈焰所吞没。

那副神圣的姿态，在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的人眼中，是那么的圣洁——

仿佛是在不断延续着的永夜之中，明晃晃的太阳。

不过，太阳，是会落山的。

没有不会升起的太阳——哪怕在黎明之前，是最为黑暗的——

把这句话再倒过来思考，就是没有不会落山的太阳。

在黑夜来临之前，远山的晚霞是最美的。

或许是因为血脉上有些牵连，那位少女简直就是当年那位圣洁之人的复刻版。

不过、还没有在他人意识到这是一轮太阳，就已经扼杀在萌芽。

反而因为这个行动、更加激发了少女的神性。

那位圣女当然也不是适者——尽管她心中怀着其他人所无法轻易分析的疯狂天地广阔。

那么，那个最开始牵起了怎么看都是异形的那家伙的手——

在没有充分的工具、没有足够的认知，却对显然很危险的生物伸出了自己的手，那家伙也不是适者。

那天在那里出现的不是从天而降的，迷茫的兽族——

而是、一头真正的野兽的话——

或是、被农夫塞入衣襟之中的蛇——

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伸出自己的手去，然后被吃掉。

所以——运气也是才能的一种——

少女遇到的是不会把自己吃掉的家伙。

在那只兽族的眼中，那个能够把奇怪的食物递送给自己的少女一定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姿态。

恰如去不是自己家乡的地方旅行一样、实际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就只是巨大的垃圾桶一样，“沙啦沙啦”不断倾泄的垃圾堆积。

正因为看惯了自己的周边，那个和自己不一样的形态，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吓到人。

毕竟、在少女伸出手之前，已经有不少人经过了——

那些人的眼中都是嫌恶的眼神，唯独少女的眼中是好奇，然后就凑了过来。

可能也是鼓起勇气贴上来的——

这么思考了一番之后，它决定了自己的姿态。

靠着自己的力量，感知到了少女头脑中的理想的姿态。

看着镜子中的倒影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象自己另一副模样——

整容行业的风靡、其实也无非是可以花钱来购买自己理想的样子而已。

之前就只能买一个枕头来做梦，现在却可以想办法，让自己真的成为水中的倒影。

在那一瞬间，呈现在少女眼前的，恰好就是自己朝思暮念的“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