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眼睛尽可能地获取这里的情报。

看样子，只是个普通的病房。窗帘拉着，门关着，头顶的灯明晃晃地悬着。

四肢无法动弹，并不是有什么把自己绑在病床上，而是手脚无法用力，不听使唤。

妮卡的小脑瓜中充满疑惑。她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我不是被护士带去体检的吗？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跟着那个护士离开了塞维尔所在的问诊室，穿过了医疗院大厅，来到体检中心。测量身高，体重。然后医生要给我检查腹腔，让我躺倒床上。

这之后，眼睛一睁一闭，我就在这个地方了。

凶手是谁呢？

那个带我来的护士？还是帮我体检的医生？

会是塞维尔干的吗？应该不至于，我观察他这么多天，不像是想抓我的样子，还是说他这人伪装得很高明。

也可能是早上遇到的拉琪奈。毕竟我并不能确认到自己是否有好好隐藏自己的气息。是她来杀人灭口了吗？

亦或者是其他陌生人，我被带到此处究竟是有明确的目的还是纯粹误会？或者说，这整一个医疗院就是个陷阱？

难道，所有人都是敌人？包括昨天遇到的霍理查德，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虽然我一开始就没啥警觉的。

究竟会是谁？

妮卡正想潜入深层意识，向妈妈寻求帮助，病房的门被打开。妮卡赶紧闭上双眼，装成还在昏迷的样子。

“老板，这就是您的目标吗？”

听声音是个女人的，难道是那个护士？

“嗯。”

被称为老板的人只是发出很简短的一声，没法判断其性别。

“老板，这个女孩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已经给她检查过一遍了，感觉身体素质一般，连我的水平都没达到。”

啥意思？难道这护士也是厄灵吗？

“嗯。”

还是不说话，装深沉是吧。

“呃，老板，这女孩要怎么处理呢，离开始就不到8个小时了。”

什么8小时，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不会是恐怖袭击吧。

“你先回去吧。”

终于说话了，看来是个男人，感觉是个中年人的嗓音。等等，什么意思？

“是。”

随着关门声响起，妮卡意识到，她现在正和一个老男人共处一室。

那种事情不要啊。

妮卡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抚摸着她。

从脚尖向上，指尖轻轻划过大腿，撩起轻薄的裙摆。

男人粗糙的手掌在妮卡小腹上徘徊。

很痒，而且妮卡没法控制肌肉的不自主痉挛。

“醒着的吧。”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妮卡不敢回应。

“怎么不回答我呢。[睁开眼睛]。”

妮卡的眼皮不受控制地睁开，颤抖的眼珠子暴露出来。

一个金发碧眼，身穿蓝色衬衫的男人进入妮卡的视野。

竟然是牛排店的老板。

不会是因为我吃太多了，来报复我的吧。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男人啊。

“这不醒着的吗，说话呀。哦对，差点忘了，[你可以说话了]。”

“诶？”妮卡都忘记自己能否说活，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哼哼，别装了。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男人一脸得意，找了张一直在床边坐下。

“啧。”妮卡咋舌，她当然不想理会这个男人，但是这人好像有什么手段能强行控制自己。

“首先，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爸爸妈妈叫什么。家庭住址是哪里。晚饭吃了什么。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一加一等于几。”

“你是在问幼儿园的小朋友吗！”妮卡忍不住大声喊道。

“哦呀。智力还是正常的嘛。”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测验你，厄灵。”男人的笑脸瞬间变得冰冷严肃，“我会视情况决定你的生死。”

妮卡被男人的语气恐吓住，这次不是因为那奇怪的能力，而是纯粹的压迫感。

“我第二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妮卡，塞妮卡。”

“死亡时间。”

“啊？”第一次遇到问这个问题的人，妮卡有点不知所措。

“就是你变成厄灵的时间，记得的吧。”

“记得，大概是星际历25年的时候。”

“具体点。”

“呃，我想想，应该，应该是25年的解放日那天。”

“嗯？竟然是第一批？”轮到男人感到震惊了。“塞妮卡，你没有感觉到过梅德拉。”

“那，那是什么。”又听到了陌生的名词，妮卡更加害怕了。

男人稍加思索：“用人类的话说，类似于狗。我换种问法，你的身体里有没有感觉到过第二种人格。”

妮卡瞪大双眼。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跟任何人透露过另一个妮卡的存在过。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知道。

男人看着妮卡的神情，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还是有的呢。那我就放心了，厄灵。”

“你到底是谁？”

“我？既然已经知道你的状况，那我告诉你便是。我是所有厄灵的造物主，基因侵略计划的破坏者，科那昆所背叛之人，英戈多拉姆·顿斯。”

听到这个名词的一瞬间，妮卡感觉到了灵魂被冲击。和三级厄灵乃至拉琪奈的感觉都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只是杀意罢了。这次的冲击，是从内而外的，是喜悦，是敬仰，是想要不顾一切奉献自己的执意。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妮卡放下这句话，意识便再次模糊。

并不是昏迷，妮卡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她无法反抗，也不会去反抗，她只会完全听从顿斯的命令而行动。

顿斯想了一下，让妮卡做出奇怪的动作。

妮卡眼神呆滞，麻木地从床上坐起，双臂交叉放至脑后，左腿前伸，右腿后折，放进手臂围成的环中。

妮卡没有任何异议。

“很好，看来并没有失控。”顿斯看着听从指令而做出滑稽动作的妮卡，十分欣喜。

顿斯转过身，拉开窗帘。

外边已是黑夜。

顿斯抬头看向星空。在月亮方位的不远处，有着一颗发亮的光点。那是木星。而环绕着木星的众多卫星里，有一颗名为格洛铂斯沃的钢铁铸成的卫星，那里是科那昆的母星，顿斯的家乡。

“真的是，差点都要放弃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关头给我遇到了。多么完美的人偶啊。圣帝啊，你果然还是在注视着我的吧！”

顿斯的手在胸前摆出一个三角，举过头顶。

“感谢圣帝，感恩圣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