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消失了,跟在他身后的那四只鬼魂也一同消散,化成星星点点的光屑,进入了自己的眼睛之中。
小女孩也消失了,被一只鬼手给抓了回去。
许辞紧皱着眉头,从吧台后走了出来。
站在男人所在的位置,四周查看,眼神茫然。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剩下。
按道理来说,鬼魂死了也好,放下执念然后被送下去也罢,多少会有些痕迹的。
尤其后者。
鬼魂,在彻底放下执念以后,甚至都不需要鬼差押送,自己就投胎去了。
那个男人明显不是这样。
他被自己一语点醒,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吐露心声,也许放下了一些执念,但也绝对达不到自行入黄泉这种程度。
许辞能肯定,他绝对是被自己的眼睛吸收掉了。
包括他后面的四只鬼。
为什么?
忽然间,许辞想到了什么。
她一言不发直接快步冲向了后仓库。
一把推开木门,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站在镜子前,扯下眼罩放在一边,整张脸几乎都贴在了镜子上面。
白清秋站在门口,满脸担忧。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辞......”
能让许辞忽然有这么大的反应,一定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许辞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盯着那双黑红色的鬼眼。
看着左眼眼睛里,那一轮缓缓旋转的血红色圆盘。
这轮血色圆盘,代替了她的虹膜和瞳孔。
周围漆黑的眼白衬印着,宛若黑夜里那轮血红色的圆月。
她凑近,甚至能看见这轮圆盘上的纹路和刻印的符文。
缓缓转动着,上面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那种古老神秘感。
许辞就这么怔怔看着。
难怪觉得刚才眼睛发热。
原来是这样。
那个梦,不是假的......
白清秋抬手,欲言又止,她看见许辞的状态明显不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心里就很急。
一着急,黑色的怨念一点点的溢散。
屋里挂起一阵阴风。
“转轮王,你大爷的!”一拳锤在墙上,反倒是给许辞疼的龇牙。
眼睛里这轮圆盘,绝对是转轮王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不清楚。
反正肯定是她埋的。
这该死的女人。
为什么一直抓着她一个人薅?
貌似从自己第一天进入地府开始。
她就一直在给自己挖坑。
没什么好处。
而且危险。
往往是那种,一个不注意,就会送命的事情。
比如说,转轮王的妹妹。
那可是自己老板的亲妹妹,自己杀了她也好不杀也罢。
只能说,两面不讨好!
弄不好,要出大事。
自己就是背锅的那个!
杀不掉转轮王她妹,自己肯定会被那家伙记恨。
杀掉了,会被转轮王记恨。
自己给转轮王打工,绝对是最好用的那个,功劳最大,苦劳也最大。
不光是转轮王妹妹。
阎王十殿联手的任务,也是自己出面。
其他阎王手下鬼差抢地盘这种事也归自己管。
毕竟这十个阎王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
做了这么多的事。
自然而然就想着,我想死,我想退休,转轮王能不答应?
看在她做过这么多事的功劳上。
也该放自己走了吧?
结果呢。
自己都重生了,借尸还魂。
她还抓着不放。
地府里人都说,转轮王不是个好东西。
连小鬼差都敢在私底下骂她两句,其他的阎王就没这种情况。
一个刚上任不久的小鬼差,都敢在她收下的地盘搞事。
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也是自己,帮她说话,帮她做事。
说句不好听的。
转轮王得谢谢她。
许辞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凉水糊在脸上。
在凉水的刺激下稍稍冷静了些。
许辞轻叹一声。
左眼里的这一轮圆盘,作用不明,也许是个好东西,什么神器乱七八糟的。
但对她来说绝对不是。
这东西,在吸收鬼魂。
这可是和地府抢鬼。
一只两只还行,如果一直吸收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下面察觉到。
鬼魂都是有记录的。
那是天地的力量。
是没有被带下来还是灰飞烟灭了,判官阎王都是能看见的。
几只,他们不管。
一旦多了,必须要查。
到时候自己就会陷入一个很危险的状态中。
这圆盘再怎么厉害,你得有命用才行啊。
“许辞,你没事吧?”白清秋的小脸凑在了许辞的身旁,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刚刚发现我又被转轮王摆了一道。”
虽然刚重生来就知道转轮王肯定有阴谋。
但看到这双眼睛的问题时,她还是绷不住了。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有必要这么折磨人的?
晚六点半。
外面街道一片漆黑。
许辞又坐在老位置看着窗外。
对面,坐着白清秋。
眼睛的问题,大致上和清秋说了一些,没说那么严重,是害怕她自责。
毕竟这双眼睛,她给的。
许辞还特意岔开了话题,“那个小女孩,被一只手抓走,其实来的并不是她的本体,而是一缕执念,就像是投影,只是一直附着在男人的身上,很快就会自行消散。”
“原来是这样啊。”白清秋若有所思点头,“那我们今晚就在这等着消息?”
“当然不是,回家睡觉。”许辞起身,收拾收拾东西,关上灯。
这家店有问题,晚上能来这的客人,九成都是鬼。
因为眼睛的事,她暂时不想留下。
出门,将木门上的牌子翻转过来,顺便将门锁好。
许辞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缩了缩身子。
还真感觉有点冷了,好消息是没下雨。
叫了辆出租车,许辞站在路灯下等着。
车没一会到了跟前,司机还伸头看了眼。
那个姑娘长得真不错。
但为什么她身下有两个影子?
他揉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那姑娘的影子背后还有个女人,从背后抱着她,长发飘然。
司机吓了一跳,而这时许辞已经上车。
“师傅,去海滨小区。”
“啊,好嘞。”
望着窗外的城市,明明七点不到,整座城却完全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许辞忽然又想抽烟了,压力太大。
剥开一块棒棒糖放入口中,许辞脑海中闪过转轮王脸上那副似笑似怒的银白面具。
胳膊靠在车门上,刚打算闭目小憩,却突然感觉胳膊下的触感不太对。
这车门,怎么是软的?
而且压下去一块,居然不会回弹上来。
“纸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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