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影，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就仿佛身后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在盯着他。
他是真害怕了，一秒都不敢留在这里。
苏婉卿在他心里的形象被许辞成功玩崩，从一个缺爱的孤独少女，变成了一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
印证了那句话。
越好看的女人，越是危险。
而许辞留在店里，冲泡着刚磨好的咖啡。
她端着杯子，坐在吧台后面，嗅着咖啡那稍稍发苦的味道，尝试抿了一小口。
她的对面，白清秋也乖巧坐着。
仔细盯着许辞的表情，看她微微皱眉，忍不住问道：“有排斥反应吗？”
许辞皱眉又抿了一口，几秒钟以后才是开口，“好像是，没有。”
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黑红色的眼睛，吃正常的食物会有严重的排斥反应，而喝咖啡就没有。
怎么好像在哪看见过呢？
“我为什么会感觉，你很失望？”许辞看了眼少女。
“啊哈哈，怎么会呢，小辞你能正常吃东西，我应该高兴才对。”白清秋讪讪一笑，还真被许辞看出来了。
“对了，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个老太婆，真的要等那个男的来送钱？”
岔开话题，白清秋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个被她延伸出来的头发死死绑住的老太太身上。
这家咖啡店，貌似有一种能帮助鬼怪隔绝白天的功能。
众所周知，白天会影响鬼怪的状态，站在阳光下甚至会直接晒死。
而白清秋也好，老太太也罢，在这家咖啡店里都没有什么影响。
白清秋还好解释，毕竟是和自己共生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本体在自己的身体内，出现在外的，不过是类似分身和投影的东西。
老太太就不一样了，她藏在张乐的身体里，按道理来说白天没办法随意现身的。
外面是阴雨天也没用，她是小鬼又不是多强大的厉鬼。
“对，就这么等着。我懒得去管这些事，我只想洗脱我自己在警察那边的嫌疑，以及，拿回我的钱。”
“如果这样都拿不回来，那我直接去他家找他要，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因为钱在那个假医生的手里。”
“现在老太太的鬼魂在我这，这家伙想要继续下面的计划必须得来找我。”
“不就是八万五吗，我不信为了这点钱，这家伙就撂挑子不干了。”
细细品味着咖啡，许辞轻声开口，“总之试试吧，这家伙的目的不简单，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卷钱跑路。”
许辞懒得管这些事情，出了天大的事也是当地的鬼差处理。
打不过就去地府摇人呗，和她一个盲女有啥关系。
她就是想要回自己的钱，就这么简单。
她只是眼瞎，又不是缺心眼。
都不是鬼差了，掺和这些事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许辞。”白清秋忽然开口。
“嗯？”
“我总感觉，你变了。”
“是啊，我变了。”许辞倒也没否认，这确实是实话，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她凝视着杯子里的咖啡，声音平静，“人都是会变得，鬼也一样。有些时候，见得多了，经历得多了，也就看开了。
我曾经一直坚持的东西，后面想想，根本没有必要。
我的想法是，顺其自然，随心而为。”
白清秋沉默，就这么望着许辞，欲言又止，好一会后，才道：“我不是说，讨厌现在的你，其实现在的你也很好，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白。”许辞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子，知道她再说转轮殿的事情。
“不是所有的往事都很美好，也不是所有的回忆都应该被留下......算了，反正那个选择，是我深思以后的，你也没必要为我担心。
反倒是你，你现在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吗，你当初真的冲动了。”
白清秋闻言起身，那身血红色连衣裙甚至有些暗暗发黑。
她转了一圈，又抬起手，一股浓郁的怨念出现在她手掌心内。
“只要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就不会失控的，放心吧。”
厉鬼，实力越强，执念越深。
而执念越深，头脑越是不清醒，成为一个被执念控制的怪物。
很巧，白清秋的执念就是许辞。
所以她说的这句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绝大多数时候，她就是现在这样，像是个普通女高中生。
甚至有点古灵精怪。
但是，偶尔也会失控一些，就比如那个男人刚进门的时候。
用许辞的话来说，她就是一只护食的猫崽子。
“挺好，一直保持下去。”许辞微微一笑，“有机会的话，你还是把你的形象收拾收拾，咱虽然是只厉鬼，也得漂漂亮亮的不是？”
“说的好！”白清秋直接前探身子半趴在吧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给许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今晚上我就去收拾收拾，不过需要多漂亮才能俘获许小姐的芳心呢？”
“臭丫头。”许辞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而这时。
“叮铃”
咖啡店的木门被人推开，是个年纪不大的带着大黑框眼镜的妹子，“老板，来杯美式，诶，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好吓人！”
“我是个盲人。”
“啊，抱歉抱歉！”
“没事，习惯了。”
“嗯......但是，眼睛有问题，最好还是去医院吧，民间那些偏方没用的，还有可能惹麻烦呢。”双麻花辫姑娘推了下脸上的土气大黑框眼镜，很认真地说道。
“多谢提醒，不过我不用民间偏方。那些东西都是法律明文禁止的，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许辞淡定收拾着咖啡机。
那姑娘倒是也没多说什么，上下打量一下许辞，“好吧。对了老板，店里装修挺不错的哈，朋友帮忙的吗？”
“嗯。”许辞随意回了声。
见她没什么聊天的想法，姑娘耸肩，倒也没多说什么，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
店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只有那个被绑在墙壁上的老太太无能狂怒。
只可惜，根本没人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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