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婵适时地送来了亲切的嘲讽,让独孤诞心里顿时又生出了一团火气,可她却只能带着这份愤怒瘫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喘着气,心脏砰砰乱跳,原本苍白的面色多了许多红晕,汗珠浸湿了秀发,黏在脸上很是难受。
“你......你.....呼.......”
“别急别急,这位新来的姑娘,我知道你现在看着我很烦.......”
独孤婵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起身走向前去,低头盯着这个虚弱的女人,嘴角得意地上扬,露出了一个狂狷邪魅的微笑。
“看到你现在这么弱,我就放心了。你应该已经不具备足以支撑你继续作恶的武力了,那我想我也没什么必要再继续监督你。我也不喜欢你,我对你的厌恶不亚于你现在对于我的,所以我们就这样吧,你用这具身体作了太多的恶,你就当是上天派我来将他收走,作为对你的惩罚吧,独孤诞,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悔改还有机会,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好了,话就说这么多,今后你不会再见到我了,慢慢歇着吧,晚上注意安全,永别。”
说罢,独孤婵转过身去,在月光下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我让你走了吗.....”
“刚刚的那番话,是通知,不是商量,还有,你这跟人说话的方式也得改改了....”
话音消失的时候,男人的身影刚好一样匿于黑暗,不见踪影。
独孤诞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过来,然后接受了这个令人不悦的现实。
她被抛弃了,还是被“自己”抛弃的......
真的,自从她从那个山洞走出来以后,她再也没有过这么窝囊的经历。
静谧的晚风拂过燥热的肌肤,却让她愈发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飞鱼岭主峰峰顶,一个女人对着弯弯的月牙像狼一样发出了属于她的怒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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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一握的手腕,纤弱无力的手指,有三根甚至还有上过刑的痕迹,这便是命运留给独孤诞的天大的玩笑,接下来,她将如何靠着这具在她看来算得上是孱弱的身体生存下去呢?
她很饿,也很渴,所以首先要解决的,便是食宿问题,望着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的飞鱼岭山寨,独孤诞感到了一丝荒唐和懊悔,早知道不烧得那么急了,谁知道这姑娘知道自己要死了,居然一点吃喝都不进肚啊?
她对于自己曾经的身体素质还是有数的,独孤婵真急着走的话,现在可能已经下山了,也就是说,现在的飞鱼岭,大概率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嗯.....大概率.....大概.....
循着记忆中对于山寨众区域的分布情况,独孤婵慢慢绕开蔓延的火势,朝后厨的位置走去。
这里刚好临近一片溪流,所以并未被烧得太狠,幸运的话,里面应该多少会有些吃食。
捧起掺杂着木屑和炭末的水痛饮了几口之后,独孤诞开始行动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现在先保证生存,以后再去找那个臭娘们算账。
上帝在给你关上门窗的时候,总是会忘了把马桶盖也带上,这样就会为你保留一线生机。所以在极度的不幸之下,独孤诞还是翻出了一些食物的,被烧得焦黑的禽类肉块和一些缩水严重的蔬果,狗见了都会摇头,可这就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食物,其他的干脆就是炭块,只剩下了糊味。
捏着鼻子皱紧眉头吃完这顿夜宵后,独孤诞抄起一根火把去背坡处为自己构建了一个简单的篝火营地,沿路随处可见被她残杀过后肢体残缺的匪兵尸体,倘若是个寻常女人的话,她绝对不敢在这种地方涉足哪怕一小步。
好在刀尖舔血的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即便是在阴气怨气这么重的地方,她也一样能趁着夜幕眯眼睡一觉,突出一个心大。
然后果不其然,报应来了。
当晚,独孤诞便感到了一阵剧烈的腹痛,胃里像是有刀子在打滚,搞得她很是难受。
她以为是自己吃坏了闹肚子,然后忍着蚊子咬挑了一个有悬差的地方,在那里蹲了老半天,却连个屁都没崩出来,肚子该疼还是疼。
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天亮,这时她的症状才稍有缓解,于是身心疲惫的她又将自己裹在一大面旗帜里睡了一个回笼觉,直到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雨点声,身上盖着的旗帜变得愈发沉重。
“玛德....怎么又下雨了?”
她还没抱怨几声,只听见头顶的山上传来了由远至近的震动。
她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于是拔腿就往山脊横向的位置拼命跑去。
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能砸脚后跟,这又被夺走身体,又吃坏肚子,又遇到下雨,还碰上山体滑坡的,这还有比她还倒霉的人吗?
其实是有的,那就是她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才能超越自己。
才跑了有一段距离,她便又碰上了烦心事。
此时的她仍保留着男性时期的对身体的控制经验,而众所周知,男女跑步姿势并不完全一致,尤其是体型完全不同的男女,那是绝对不能强求同样的跑姿的。
因此她不出意外地岔气了,而且由于岔的这一口气,她一个精神恍惚,穿着女鞋的脚底踩到了一处石板上的湿滑苔藓,整个人向前一个踉跄,明明她已经反应过来了,身体却未能及时作出反应,然后,她的右膝盖狠狠磕在了一大块树根上,接着整个人咕噜咕噜地顺着陡坡往下滚了十几米,然后砰的一下,后脑勺砸在了一块石碑上。
“嘶.....我次奥啊....”
一手扶脑袋一手扶膝盖的她身子狠狠弓起,都快成了一只虾米。
她还是无法接受运动神经突然差别这么大的现实,就刚刚的那一连串反应,她全都反应过来了,可就是做不出保护动作来,这让她怎能不气愤?
躺在地上缓了很久之后,独孤诞才慢慢起身,细细检查着身上的伤势,这时的她已经不在意什么生理差别了,那些都是次要的,疼痛和伤病才是主要的。
后脑勺稍微有点鼓,没流血,情况还好,但膝盖是真的磕破了,并且水肿的部分有些影响行动,让她不得不以一瘸一瘸的丑陋姿势勉强行动,身上多了许多擦伤,胸口车灯的其中之一甚至在渗血,吓得她连忙掀开领口仔细包扎了一番,生怕这两团雪白出个意外,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真正使用的新零件,以前都是在别的女人身上体验.......
“独孤婵,我誓必要杀了你.....”
诸事不顺的独孤诞愤愤地咬紧牙关,将所有的怨气全都转移到了独孤婵身上。
都怪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从中搞鬼,自己哪会落得如此狼狈?
带着这样的怨愤,独孤诞顺手折断一株树苗,清理掉了上面所有多余的枝丫,将它作为登山杖,支撑着自己状态极差的身体,一步一步地下了山。
她的目的地是离这里最近的青源镇,那里来往的行脚商人比较多,耳目混杂,比较适合打探别人的行踪,她可不想这么快就跟丢了独孤婵,她一定要想办法重新夺回自己的身体,然后用自己的身体狠狠报复那个臭娘们!
独孤诞的意志异常坚定,但有些上头的她似乎并没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后多了那么几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