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扶过世子的手腕，把耳朵靠在他耳边。轻念：
“愿闻其详”
在两人视线中间，红色的香囊在细绳的牵引下左右晃荡，透过细绳看向对方，对面是方青竹严肃认真的面孔。
天籁般的歌喉，诱惑过路的少女。
“这个，就是先秦宝库的钥匙，得了它，就等于拿到了常人一辈子都赚不完的钱锦。”
曹小月目爆精光，猛然一手扫出，想抓住这香囊。世子提前预知她的动作，钥匙被收回怀里。
“果然如此呢，曹小月。我就知道，过了那么久，晴氏不可能还不知道你我的身份。这段时间，她们私底下和你交易，想来是和我有关吧。”
晴氏手眼通天，晴氏柜台和武楚钥一起搜查陈侍郎府的时候，世子就知道这巨贾和镇北侯勾连紧密。
这富商一开始只是咽不下他和霓枫脱逃这口恶气，现在知道了真相，肯定更会想方设法搞到他。
“方公子英明”没夺到香囊的曹小月悻悻，说话间，神色不时地瞟向世子的胸口。
“哼，你知道了我的身份，看来晴家给你透了我的不少老底吧。”
曹小月毫不避讳，直言：“哪里，她们只是想让我把公子引到无人之处，把您悄悄打晕了装走。”
小月只是个生意人，白莲教能给予她方便，那她就是白莲教的信徒，晴氏要是能给她方便，那她也能成为晴氏的合作伙伴。
世子不动声色退了半步，他可不想突然晕过了，然后醒来就被关在晴家的牢笼中，曹小月没有当面动手，两人还有余地。
“小月，我刚刚说，我把平安车帮带进了泥潭，你知道陷入泥潭的人，该怎么逃生吗？”
“方公子，离开了你，就等于离开了这处泥潭，你知道这几天来有多少人找过我吗？”她话说得有些急了。
有朝廷的大吏，有镇北侯的使者，还有晴氏。
这些都是她平日里见都见不上，想也不敢想的人，如今都赶到她的面前，与她谈合作，谈丹阳城，谈白莲教，谈天父...
“她们说，陛下的赐封的圣旨马上就会降临。我，还有平安车帮的女孩们，会成为丹阳城的县尹，成为这座城的掌控者。”
少女前进了两步，把世子逼退坐回椅子上，她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动用暴力。人生的就如过山车，高低起伏，
“只要我和妹妹们能摆脱白莲教，这些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
“所以说，要脱离白莲教的人，不是个别而是全部，包括你？”世子手指一扬，指在她的鼻子上。
‘啪’一声，少女拍掉世子的指着的手指，居高临下：
“不错，包括我。”
方青竹摇了摇头，他开始解释起脱离泥潭的办法来：
“自大！在泥潭中的人儿啊，你每移动一次，都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让泥水流到四肢底下，步子迈得太大，只会让你深陷其中。你知道五年前的晴氏是怎么险些惨死的吗？”
晴氏的发家史，商人和车帮耳熟能详。
五年前，一伙贩卖铜镜的商人从北地来到大楚，这种铜镜是晴氏的秘方，铜镜镜面以水银覆盖，打磨抛光后，透光情况与琉璃无异，照人清晰，基本没有色差。
凭借其优越的质量和远低于琉璃镜的价格，很快就成为都城新秀。
晴氏的主母欣喜，在不怀好心的人谗言下，她给南氏皇家赠送了百枚铜镜，本以为能在这片土地上扎上根，结果第二天就被官府抄了个倾家荡产。
陷害她的人是都城本地的铜镜作坊，竞争对手买通了官员，以私人囤积大量铜料为由，在楚皇耳边鼓吹晴氏居心不良。
至于女皇后面怎么下旨的，书简中没有记载，毕竟一国之主哪里管这些烦心小事呢。既然有大臣谏言，就查封了吧，大概如此。
这种事情一刀切就好了，没有人会在意，楚皇只是庭上简单的几句口谕，就把晴氏扼杀在摇篮中。
晴氏带着十挂马车来到楚都，如今亏得连家中的儿子都拿去画坊抵了银两。
“之后的晴氏痛定思痛，她们明白了，在没有成为大山之前，就需要靠在别人身上不断地爬。
晴氏在这五年里，开了无数间的赌坊、花楼，她把钱财和美人送到不同的女官手中，最终成就了现在。”
方青竹双手抓紧曹小月的左右手臂，一脸肯定地说：
“现在的你，就像是刚到都城的晴氏，盲目听从小人的谗言，只会害了你。
你以为朝廷和晴氏能让你安心在丹阳城当个富家婆？你以为你那些妹妹真的能在这里安度晚年？你和妹妹们已经在劫难逃了！”
他把‘先秦宝库的钥匙’塞进少女手中，可是手里还跩着红绳。
“要脱离泥潭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条救命的绳索，然后紧紧抓着它。”
曹小月听完这一番话，握着香包的手止不住颤抖，目光凝滞另一只手臂越过了红绳，少女心中已做好决定，她一把抓紧了世子的手腕。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呼道：“请天父教我！”
话中带着苦涩，面前的男子足智多谋，他一眼就看穿了朝廷和晴氏的虚实，自己还是太嫩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要在这些巨擘博弈间活下去，我的智慧还不够呀。
“想活下去的墙头草，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世子的声音像从深渊中传来，蛊惑尚年幼的女子。
从她从霓枫的屠刀下救出郡守和假大仙时起，方青竹就发现了她的弱点——仁慈！被流放的官员岂会善罢甘休，小月就是涉世太浅，把事情看得太美好。这一点，驴娃都比她强。
“霓枫象征着白莲教，需要隐藏身份留在丹阳城，你要负责掩护她。平安车帮接下来要投靠的人，不是晴氏，也不是朝廷，而是镇北侯，武婉莉会保下你。”
边说着，世子手沾茶水，以三角代替山峰、以方块代替城池，用直曲描绘道路和河流，在地上简单勾勒出了丹阳、临淮、郢都、钜阳四地。
雏形一出，地图上，南北两地的界限处，方青竹在丹阳城上画圈，道：“丹阳乃是南北两界交汇之处，想要在这里扎根，就得汲取两地的养分，来年开春诸女的勤王会盟，你听说过吧。”
曹小月点了点头，这等大事并不是秘密，各方都在囤积粮食，除了过冬储粮以外，为的就是即将发生的动乱。
“天父大人的意思是，这里将成为战斗的漩涡？”
世子轻蔑一笑，一群小丑也配登场？道：“我会让这场聚盟成为笑话，这场战争打不起来，世界的主角还是白莲教和镇北侯。”
当然还有我，他把这末句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