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草榻上的男子面色冷淡，用冷水敷着脚，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
残羹剩饭上摆着两副碗筷，上面的余留的饭粒上表明饭桌上曾有两人用餐。
“有外人进到过屋子，是陈家公子吗？”
按理来说，若是陈子胥约公子聚餐，应该也不会挑选在这偏房中吧，莫非是个女人？霓枫有点警觉，抢先问。
“是陈家大小姐。”方青竹忧形于色，坦言。
“陈家大小姐，她来寻公子作甚？”
话音刚落，世子从床头扯出两张黄纸，纸上抬头‘欠条’和‘卖身契’五字赫然，落款上印着鲜红的指纹。
方青竹简短几句话交代了事情的始末，知晓了陈芷怡真面目的霓枫勃然一怒，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俏皮才娘，居然暗藏了一手。”
世子十指交错，关节声咔咔响，语气平淡：“无所谓，朝廷都视我等为反贼，一张废纸而已，约束不了我”
若都城白莲教根基还在，霓枫说不得已经带着姐妹趁着夜色把陈芷怡给剐了，自从跟随世子之后，她变得谨慎起来。
提到陈子胥投靠白莲教一事，她看向世子的目光变得敬畏，天父和其他男人不同，没那扭扭捏捏的男儿情长，果断干练似个女将，还带着南蒹葭那高瞻远瞩的见地。
这股领导者的气质让霓枫愈发坚信，世子就是给大楚百姓带来复兴的天神，三言两句就让陈家颇有名望的公子拜服，可比她们在王都招揽人手的时候效率高多了。
“我想天父不必过于担忧，那陈子胥的身份清白得很，绝对没有问题，他只要愿意投靠圣教，白莲上神自会留他陈家一丝血脉。”
陈子胥在王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俊男，白莲教驻扎在王城时，为了扩充人手，暗中搜集筛选了不少名人的资料，其中陈子胥便是其一。
“如此便好。不过，我们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陈大小姐似乎对我俩非常不满。”
“公子，您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啊？方青竹一时语塞，他瞒着霓枫的可多了，不知是指哪一件事。
女武士像一只闻到腥味的猫儿，匍匐过来，弓着身子在世子身上嗅来嗅去。
“您身上好多地儿都有那个女人的味道，是不是那个大小姐对公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想到自己的晚归，差点让公子遭遇不测，霓枫感到深深的内疚。
试想一个弱男子在夜里等着妻子归来，结果被陌生的女子强行闯进住处，还言辞威逼了一番，中间要是发生点什么可怕的事儿，想来肯定会很绝望。
“公子，那个女人对您毛手毛脚了吧，还说她已经把您给...”说到这，霓枫的眼神在世子的衣裳上扫来扫去，手指蠢蠢欲动，恨不得掀开公子的贞洁印查看一番。
“哼，你要是一去不归，我恐怕就真要成那大小姐的侍男了。”方青竹拿出一条干净的麻布，擦拭掉脚丫子上的水分。
“公子岂能当陈家的下人？这陈大小姐真是个人渣，居然想这般玩弄您。”
大楚国内很多大贵族都会眷养男童，从落魄的百姓家中收购美人胚子，从小培育成听话懂事的男孩子。
每日让他们沐浴花瓣清泉或者牛乳，教习他们琴棋礼乐和房事技艺。
待到男娃二八年华便给他插簪及笄，优秀的侍男若是被其他权贵女侯看上了，主人家便会把男子洗净送到权贵府上，大楚还盛行过互换男侍的风气。
对于文雅一些的大户人家，还会稍微讲究一些，让侍男认个干娘，把男孩的姓氏改成主人家的再出嫁，这样一来这男子也算是攀上凤凰枝了。
...
“霓枫，这些事小，那南阳候府内的密道，还能继续使用？”
她因为关心公子的安危出了神，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交代重要的事儿。沉声说道：
“啊嗯，我蛰伏了一整天，那南阳侯府白日整天都有官兵巡逻，无法靠近，
我正欲回来报告，恰巧听到路人谈及被封的候府晚上灯火通明，像是闹鬼一般。”
方青竹可不信这低武世界有牛鬼蛇神之流，质疑道：“灯火通明？那府内都已经无人了，可是查到什么鬼怪？”
霓枫这么晚才回来，想来必是去探查了个究竟。
“妾身也万分好奇，在一棵歪脖树上藏到了深夜，透过围墙火把，才知晓，闹的不是鬼而是人。”
这话不出方清竹所料，她继续说道：
“说起来还巧了，这些人和我俩有怨，是晴氏富商的人。而且有大批的车马在搬运货物，她们配有弩手十数，没法靠近探查。
不过人流中还掺杂了些许正常的商贩，我逮着到一个出门落单的伙计，问了虚实才知道，
这晴氏发掘了南阳侯府通往城外的密道，不但自己用于走私货物，还以付费的形式给其他商贩车帮使用此路。”
这话说完，世子冷汗直流，手指在木案上焦虑直抖。
“霓枫，你确定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句句属实！”
方清竹闭目，紧皱眉头，“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俩真是要马上行动了。”
“您是担心那个陈家大小姐？”
“不，陈家不足为惧，一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也不过尔尔，关键是晴氏的分量超乎我的预料之外了。”
原先在方青竹的眼中，晴氏莫约就是一个囤货发财的投机客，最多也就干点灰色产业，登不上大雅之堂。
可经过霓枫的这一番探查，他才发觉这晴氏可能不仅仅是想发财那么简单。
大楚重农抑商，遇到困境，南氏第一个剥削的就是商人，晴氏此举不仅为自己牟取私利，还大幅减少了都城的税收。
从这商户拥有的人手配置来看，前些日子追杀他两的晴氏伙计明显是训练有素。
经过专业操练的兵卒级和普通的民兵可不一样，前者的训练强度不仅满足于防守，那些女伙计都带着很强的侵略性。
霓枫也承认了这一点，她和世子提到过这晴氏女伙计的问题。
正常的大楚女兵，她足矣以一当十，普通人更是沾不得她的身。
晴氏的伙计有大楚武卒水平，和私兵没啥差别，这点她是领教过的。
“更关键的是弩箭，大楚的法令可是写得很清楚，私藏大批甲胄和弩箭可是重罪。”
世子沉吟，那天夜里晴氏米坊的交易，就有两名被买通的王城巡役，本以为是个例。
现在看来这晴氏恐怕暗中的能力不容小嘘，在一座被朝廷查封的府邸大动作地行动，其中要调拨的力量可不简单。
回忆起南蒹葭逼命的惊魂一夜，方青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某些东西。
‘晴氏富商，五年前的晴俊，画像与肖像莫非还有着其他的什么关系？’
忽然，就在这时，头顶上的一片瓦砾缝隙后边，又开始不断冒出心动值来。
SP: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