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回来。

荆棘圣殿直接被【游驹】刨开一个豁口,月牙状的金色剑刃在其中四散,空中满是腾飞的枝屑和落叶,翡兰络缇黯紫色的大戟挥舞,就像阴暗的毒蛇吐信。戟刃与长剑在空中数次碰撞,炸出金屑如羽毛飘扬。

翡兰络缇立马反应了过来,面前的男人只是借用了剑的力量,短暂的使出了刻印在剑身上的技能。但威势远不如勇者使出时的那么强大。

赝品使用赝品?

翡兰络缇心中讥笑着反压了回去,荆棘结成护甲在戟身前成型,剑气与其不断摩擦,空气中爆发发出铿锵之声!

【游驹】沉神将翡兰络缇一剑弹开,这把剑强行提升了【他】的状态,但与翡兰络缇对拼自己仍然有些吃力。【他】后跃至荆棘方桌上,横剑戒备着翡兰络缇,用眼神余光撇了撇还处在失神状态的游驹。

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他】咬着牙用力拍了拍游驹的脸,女孩涣散的瞳孔这才缓缓聚焦。

痛,太痛了。游驹感觉那人拿着的钝器撕裂了她的身体,那只手带着炽灼的烈火灼痛着她的灵魂。要死了,那一刻是真的要死了,疼痛使她思绪混沌,甚至分不清当下所处的场景,她胸口上下起伏,汗水从额头滑落,整个人的意识仿佛只有那长久的痛苦。

接踵而至的是莫名的悲伤,就像一个人游荡在旷野上,自己环顾四周,一下子是熟悉的、自己又却叫不上名字的,一下子又是陌生的,白茫茫的天地空无一物,气氛安静就像死亡一样。

她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她想寻觅却没有目标。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熟悉的弃她而去,陌生的给她满目惊恐。

这予一人的孤独。

这是她的悲伤还是翡兰络缇的悲伤?她分不清楚,眼泪愣愣地从眼角滑落。

不过,【游驹】的几个巴掌还是把她打醒了,她愣愣地察觉出了眼前的人是谁,经过片刻的思维短路,慢慢缓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她用干涩的嗓音问道,嗓子灼灼地疼痛。

“来了就来了呗,又不是如来。况且看你一个怪吃力的,不拉你一把感觉对不起自己。”【游驹】还颇有兴致地开起了小玩笑。

“其他人还好吗?”不过此时的游驹完全不再梗点上。

“还行吧,听说队长和秦哥在旧军港找到了船,大家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离开啊。”游驹喃喃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大家一起安全的离开Z市……可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你可以跟他们一同离开的……就算是个梦也让它有个完美结局吧……”她最后的声音轻飘近乎梦呓。

【游驹】看着她摇了摇头,就跟当时对周辰一样的缓慢而坚定。【他】的眸子是那么明亮,似乎是要亮堂堂地刺进了游驹心里那阴暗的角落。她突然有点害怕【他】的目光,眼神闪躲。

“要走的话就一起走。”【他】说道。

“没有必要……”

“那什么事有必要的呢?有更实在的目标不去达成,反而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梦里。”男孩打断了她的话。“这不是勇敢,不是奉献,这是怯弱。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搭上驶往彼岸的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大家未曾抛却你。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呢?你是怕战胜不了她吗?你怎么会有这么怯弱的想法?”

“我……”游驹嘴唇嚅嗫了下,却一时哑言。对方话语信息量之丰富,冲击得她脑子一愣一愣的。

“虽然老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有些话总得有人告诉你的,在你能听进去的年纪告诉你,茫茫大海就算有些船支偏离航向,但是总有海上的灯塔,用那束光刺破迷雾指正方向——我敢说你是错的,我用我两段人生将近40岁的经历告诉你。”【他】以一种严厉的口吻大声说道,翡兰络缇微眯着眼,好像对方不只是在和游驹说话,还在大声说给她听,于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

“有趣。”翡兰络缇款款从天空落下,裙摆似花蕊般招摇着,仿佛有信风拖着她极具优雅。

【游驹】也莫名的感觉到畅快。周辰说他们只是一瞬的幻影,只是工具没什么意义,但哪又有什么关系呢?意义从来不是天生赋予的,也不是什么过去式,更不是什么将来式,它是现在进行式,是包含了过去个体所实践的一切社会实践和蕴含了个体对未来实践的规划与展望。意义自个体实践中生出,必从个体实践中发展,这是现在发生的事情,是现在定义过去,是现在决定未来!

未来的自己忘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忘的,变得黯然自伤,犹豫踟蹰。那就让自己这个代表过去的“幻影”来唤醒她!

“有人在外面等着你。”【他】说道。游驹的表情为之一滞,呆呆地看着对方把那把陌生的剑缓缓塞入自己手中,游驹看着剑身金光踊跃,摄入她的瞳中。

她感知到了,那关切的意念。

【这能指引你回家的路】。

男声不似平常的冷冽,多了种温润。

“做了好梦,然后醒来,回家吃饭。”看着游驹手里的剑散发着温暖的光亮,【游驹】脸上也挂着淡淡地微笑。

翡兰络缇突然感觉到一种威胁——她和游驹的情感其实是互通的,但刚刚那种互通的感觉突然被人为阻断了。

怎么会?没有那该死的【默言者】阻挡,在这存粹的精神空间内,应该是翡兰络缇如闪电般归来的!她不能允许这个变数!

她持戟欺身压来,【游驹】失去了司命剑,莹蓝色的职阶晶石再次闪烁,【他】手持巨剑迎了上去。

翡兰络缇戟一扬便裹挟着浓稠的黯紫色深渊气息,【游驹】持剑阻挡,身上铠甲却寸寸皲裂。

“不要忘了当时你是怎么出发的!”【游驹】大声呐喊着,黯紫色的光淹没了【他】的巨剑,铠甲碾碎成粉,在那光影里却饱含了【他】的笑声。

【他】并不后悔。

突然,在【他】要迎来幻影破灭的时刻,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游驹】回头一看,女孩把剑塞入了自己手里,两人共同握着这把剑。

“你说的。”女孩抬着头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晶莹地泪花,但气质却一扫颓然。“我不会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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