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害的!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他们就不该收养你,灾星!”
……
夜里微凉,夏浅铃又从梦中醒来。坐起身,夜色浑浊,死一般的寂静渗在空气里,窗外的月光堪堪落到床边,再延伸不进来了。
下床,穿上拖鞋,单薄的丝质睡裙挡不住深夜的清冷,刺激在细嫩的皮肤上很快抹走了困意。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轻车熟路地找到男孩的房间。
应弥睡得很安稳,半缩身子,紧闭双眼,鼻翼微小地起伏着,月光映照下的皮肤如羊脂般白净。
夏浅铃坐到床边,男孩毫无防备的睡相完整地盛入如墨的瞳孔。她温柔地轻抚着应弥的脸,小心翼翼,像是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他长大了,到了这样的年纪,中间那段最难管教的叛逆期被生生跨过,就这样懂事乖巧了整整十多年。
作为弟弟,他真的几乎把一切做到了最好,相依为命的这段长久时光里无数次让她欣慰和骄傲。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他,喜欢到希望他不仅仅是自己的亲人。
亲人,在绝大多数人的社会关系里这都是最深厚的一项,唯独她那么贪得无厌,不满于此,一再奢求。
可这怎么能怪她,她亲眼见过……
男孩似乎被惊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愣愣地看着她,“姐,你怎么了?”
“姐姐做噩梦了,睡不着。姐姐能和小弥一起睡吗?”
“…姐”应弥明显地犹豫了,男女之别的观念在临近成年的男孩心里早已成熟。
他看了眼夏浅铃的装束,紫色的睡裙衣料单薄,依稀能够望见女人身材完美的曲线,柳腰纤细,胸脯饱满傲人。
他身上也不过一件薄薄的短袖衫,同床而睡难免互相触碰。应弥自然不会抱着性色的眼光看待夏浅铃,可身体本能,难免胡思乱想。
“可以吧,姐你睡这边。”应弥挪了挪身子,给夏浅铃让出一片躺下的空位。他没法拒绝姐姐的请求,向来如此。
“嗯,小弥真好。”
被窝里传来另一个人进入的动静,女人同样侧躺着,与他相对。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就这样直直闯入眼中。
夏浅铃显然也察觉到他挪不开眼,狡黠地笑着问他,“干嘛一直盯着姐姐,小弥也睡不着了?”
“姐…你好漂亮。”
“漂亮到小弥觉都不睡?”她伸手捏了捏应弥的脸。
“我也睡不着。”
“那就和姐姐聊聊天吧。”夏浅铃靠近了些,目光定格在男孩脸上,“小弥在学校里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
“杨皓他们讨论鱼鱼以后对男朋友会不会也很凶,被本人抓到,这算吗?”
“鱼鱼是谁啊?”
“就是苏老师,我们班主任。”应弥解释道,“我们私底下都叫她鱼鱼的,她对学生很好的。”
夏浅铃狭长的眼角勾起,依旧温婉地笑着,“对小弥也是吗?”
“是啊,上次她还请我吃早饭。人长得也好漂亮,挺可爱的。”
“这样啊。”夏浅铃眨了眨眼,“那小弥觉得她和姐姐谁更好看?”
“姐你是那种比较成熟的漂亮,鱼鱼她虽然比你大,但看着也就和我一个年龄,是有些娇小的那种。”
“小弥这是嫌姐姐岁数大了呀,姐姐是老了呢。”女人感叹着做出一副格外伤心的样子。
“是成熟,不是老。而且你不也就大我五岁吗?你老我也老了。”
“也是哦。”夏浅铃彻底近到应弥面前,伸手搂过男孩的颈子,将他拥入温软的怀中,“那小弥一直陪着姐姐,以后和姐姐一起变老。”
“知道了,知道了。”
胸膛挤压着细腻绵软,馥郁的幽香拂面。他胡乱的抓着手,想从女人的怀抱中挣脱,慌乱中碰到了她细窄的腰肢,惹来一阵悦耳的轻笑。
“小弥不要碰姐姐的腰啦,姐姐那里很敏感的。”
“对不起,姐你先放开我。”
“怎么啦,小弥现在都不喜欢被姐姐抱抱了?”她还是松开了应弥,将那些藏在阴影里不能被发现的情绪重新遮掩好。
“又不是小时候了。姐,我们都长大了,你应该比我更知道分寸的。”
“那小弥的分寸里姐姐连抱抱都不能了?”夏浅铃直直看着他,声音温和亲热,却像是种质问,扼住他的回答。
小时候应弥确实很喜欢夏浅铃温柔的怀抱,仿佛包容他的一切,儿童的本性也倾向那甚至有些不真实的漂亮。只是男女区别的观念成熟后,他就开始抑制自己不去要她抱了。
“也不是那样…算了,姐你想抱就抱吧。”
“嘻嘻,小弥真乖。”夏浅铃摸着应弥的头,修长的腿微微弓起,膝盖触碰到他的大腿,“小弥和别的女孩子不会这样吧,比如…今晚和你走一起的那个女同学?”
应弥没预料到她的责问会突然出现沐蕴的身影,前世正是对她们的情感错误才招致最后的悲剧。其中的取舍不是选择题,他已然决定要保持好和沐蕴的距离。
“当然不会,那不是耍流氓吗?姐我在你心目中形象有那么不堪吗?”
“姐姐是怕她们乱碰我的小弥,你可是我一个人的弟弟。”夏浅铃眨着眼,说得很认真。
他有些无奈,“我也就你一个姐姐了…黎姐不算的话。姐,说起来你是怎么认识黎姐的啊?”
“黎姐是姐姐大学的知名校友,和校领导关系很好来着。当时说想来招个心理学专业的助理,姐姐一等奖学金的成绩很容易就被选上啦。”夏浅铃指尖伸进应弥的黑发间,给他梳理着错杂凌乱的发丝。
“小弥要叫黎姐,不能像对我一样只叫姐。”
“你的占有欲怎么无处不在啊?”
“所以你要乖乖听话啊。好了好了,该睡觉了,明天起不来的。晚安。”
“好,晚安。”
说话声就这样停了,皎洁的月光渐渐被云层遮蔽,夜色中夏浅铃看着应弥闭上了眼,唇角的笑意变得扭曲而狰狞,泛着点点渗人的猩红。
小弥,你永远是姐姐的…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