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些叫嚷着要将邹莲伏绳之以法的男生们也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教学楼的楼道里。但可惜楼道里没有其他任何人影,只有一扇被推开的窗,窗沿上倒是留着一个大脚印,而窗外则是有一个毫不相干的女生。

没有邹莲伏,追兵只看见了一个全校都公认的品学兼优的女学生,正热心肠地蹲在地上收拾垃圾站旁倒下的纸箱子。

没等追兵们出口询问,珞薰就同样热心肠用手指指自己刚才来的方向。

男生们齐声说出一句谢谢,音量大得能震碎耳膜,同时珞薰在他们的心里的好感度直线飙升。对于任何能提供邹莲伏下落线索的人他们都会报以真挚的感谢,更何况面前的这位还是在全校颇受好评的女生,那是几何倍数的好感,下次新闻部更新全校受欢迎女生榜单时,他们绝对会踊跃投票给她。

男生们齐刷刷地翻出窗户往那个方向跑去,窗沿上又留下了一大串的脚印……爱校如命的老校长看见这场景估计能气过背去。

没听见任何响动后,邹莲伏鼹鼠般从纸箱堆里冒出头来:“人没了吧?”

“没了,出来吧你。”

“多谢啦,男人婆,幸亏有你打掩护,果然女生与女生间还是有差距的,金毛女比不过你。”逃过一劫的邹莲伏贱兮兮地说,前提是珞薰别老揪着他翘课一事不放。

瞧了眼拍着衣服掸去灰尘的邹莲伏,珞薰边收拾箱子边挖苦边回应:“我在你眼里是男人婆,怎么可能是女生。”

“没办法,谁让你没那么女人味的,胸还平,如果你剪短发,光看背影真的跟男人没差……”

话还没说完,邹莲伏就遭到珞薰的眼神射杀。

“你也别介意嘛,有的人发育期早,有的人发育期迟,相信总有一天,你也能拥有H罩杯,前凸后翘的身材的……”

“如果你再这么胡言乱语,我真要拿这些箱子砸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女生真是种敏感的生物,被人谈论都不行……”没有情商的邹莲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纯粹是祸从口出。

“所以呢……你继续待在这儿干嘛,不逃了?”珞薰忽然有点烦这人了。

“全校任何地方我都已经跑了个遍,接下来还能跑哪儿去?”

邹莲伏走到树荫下,背靠着树伸懒腰,风吹的树叶沙沙响。

“还不如在这里歇会儿,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们没那么快转回来……唔,这么一运动,肚子倒是饿了,你身上应该没带吃的吧?”

“有也不会给你。”

“好冷血诶,啊,早知道中午就多买些吃的了……都怪那个臭丫头纠缠,本来我早就躲在天台睡午觉了。”邹莲伏发牢骚。

“臭丫头?”

“没啥啦,就是之前有遇见一个毒蛇腹黑的小丫头片子,你不用管。”

“我总觉得你应该是又欺负了一个不相识的陌生孩子才对,就像昨晚一样。”

“喂喂喂,都说了昨晚跟我没半毛钱关系,纯粹是那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怕我,我到底要解释多少遍你才肯相信啊!”邹莲伏大声辩解。

不过珞薰却稀奇地没来反驳,只是发出了轻轻一声“嘶……”,接着观察自己的右手。邹莲伏敏锐地瞄到了她的右手手掌不知怎地被划开一道口子。

“受伤了?”

“没注意这些箱子里竟然还夹着铁丝……”珞薰用嘴吸吮伤口后不在乎地甩甩手,“小伤口而已,我收拾完就会去医务室。”

邹莲伏观望一会儿后颇为无奈地叹出口气。他站起身来到珞薰身边,握住女生的手观察了下。

“所以我就说你这人上辈子绝对是男的,哪有女孩子受伤会觉得随便嘬两下伤口就完事了。走了,去医务室。”

“等等,我还没收拾……”

“收拾个头……你这个死脑筋,我带你去包扎。”

表情严肃的邹莲伏不由分说地拽珞薰向医务室走去。这个一向不着调的任性男生忽然表现出了少见的认真一面,有点儿稀奇。

被拽着走在后头的珞薰看着他的背影则是感到分外很熟悉。

一楼的医务室里没人,于是邹莲伏让珞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则是在柜子里翻找。

“要不,你去喊一下老师……”

“放心,最基本的急救知识我还是有的,况且我也找不到老师他人现在在哪儿。”邹莲伏拿着绷带和一些药品在珞薰对面坐下,“擦去血液后我会用碘伏先清洁下伤口,确认你严不严重,判断下是否之后得去医院缝合。可能有点疼,忍一下。”

将珞薰右手搁置在自己大腿上,邹莲伏用镊子夹着医用棉擦拭伤口,安静的医务室空气中飘着来自窗外绿化带的花香。

与寻常粗鲁不着调的样子不同,现在的邹莲伏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和细致,像个纨绔子弟褪去了表象皮囊。

珞薰不出声地盯着这个男生的脸,好似是在窥视一副传世名画,邹莲伏既是这副画中的人,也是画这幅画的人。她很少会这么仔细去观察异性的脸,更何况眼前这位还难以亲近。

这个男生习惯神出鬼没不让人晓得自己的去向,也不在乎打理好自己那糟糕的人际关系,外人想要了解他总是很难。虽然珞薰对好友离玫妠说他有些单纯,某些方面很容易猜透,但也只是一部分,她理解不了这个男生。在大家的眼里邹莲伏是个任性至极不会照顾他人的坏男生,但珞薰却又侥幸见识过这人努力付出且帮助他人的这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

像现在邹莲伏照顾人的样子,估计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吧。

多面性、复杂性以及欺骗性……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珞薰心说。

“约五公分长的伤口,但所幸很浅,是表皮伤口,还未伤及皮下组织,应该不需要缝合,包扎下就可以解决……不过嘛,你好歹是女生,如果怕留下疤痕的话,那之后还是得去趟医院……”邹莲伏抬头注意到珞薰似乎在发呆,“怎么了?”

“唔,没什么……”珞薰摇摇头,“医院没必要,我不在乎疤痕的。”

“还真是符合男人婆的发言诶……”邹莲伏拿起绷带和纱布缠绕手掌,“搞的我都觉得自己的关心有点对牛弹琴了,理论上替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包扎伤口怎么想都是种温馨的戏码,怎么到你这里就有点变味儿了?”

“也对呢,谁叫你眼前的我是个胸部是钢板,发脾气时像个怪物,不懂变通的男人婆呢。”

听见这句自嘲的邹莲伏有点不敢回话,因为分不清话的主人有没有生气。

“不过嘛,我发觉你偶尔也会表现出温柔的一面,莫不成……其实你私下里很会照顾人?”

“啰嗦诶你……”被这种词形容感到恶心的邹莲伏手抖了下,“纯粹是你中午帮我这件事的回报,别想多了。”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斤斤计较,凡事分的那么清楚?”

“分的清楚点不好吗?理不清剪还乱只会让自己头疼,我可不想以后被你揪着今天的事索要回报啥的。”

“我没那么小气的……”

“但我很小气。”

邹莲伏剪断绷带后并用别针固定,包扎完成。

“手法很熟练,真看不出来你这人会的这么多。”珞薰审视了下右手。

“你不也一样,那天傻乎乎地将女武神带回家,帮她包扎手法也熟练的很……当然胆也很大就是了,竟然会带这种怪东西回家,呵呵呵……”邹莲伏收拾着器具并放回柜子里。

“不一样,我是一个人住,所以必须得会很多东西,还有就是我真的很想帮那孩子。”

“彼此彼此,大家都是孤家寡人,我家里就我和姐俩人。我姐是个常识缺失的偏科天才,如果我也什么都不会的话,那我和她最终只能露宿街头讨饭喽。”

“家里……就两人?”珞薰一愣,她只知道这男生似乎一直是独居。

“我没跟你说过?我和我姐无父无母……该死的,我干嘛跟你谈这种东西……”邹莲伏咂嘴,显得对这话题有点不耐烦。

不是悲伤的情绪,而是不想继续聊下去的厌烦情绪,如同在躲避和掩藏一般,珞薰敏锐地感觉到。

“所以那孩子现在还好吗?”珞薰换了个话题,“虽然我有收到她写的信,但她没写自己近来的状况。”

逃了半天感到口渴的邹莲伏走到角落的饮水机给自己接了杯水,说:“哦,你说伊果啊……”

“那是她的名字?”

“对,现在那家伙活蹦乱跳自由自在的很,不用担心……等等,原来她没来见你吗?”

珞薰摇摇头。

“还真是个胆小鬼……”邹莲伏笑出声。

“诶?为什么?她难道很害怕见我?我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珞薰不解。

“没没没,纯粹是那家伙自己的问题,那个该怎么说呢……可能就是有点害羞吧……”邹莲伏也不知道该向珞薰这个普通人如何解释伊果的现状,“总之,改天让她自己跟你来见面得了,也别想让我或者夹心卷当你俩的传话筒,还有也别指望我给你她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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