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可莉丝仍然不理解现状,她重新环顾四周,确定了黑铠少女所称呼的对象是自己。“魔王?我?”

“当然了!除了您之外还有谁能够配得上魔王的名号呢?”黑铠少女高举双手,毫不吝惜自己的赞扬,那种神色就仿佛教国虔诚的教士在讴歌他们所信仰的神明。

目前来看克夏尔对自己没有敌意,不能使用圣剑和魔法,身体素质也大幅下降,短时间来看自己也没有能够击败克夏尔的手段,继续发动攻击显然不太理智。

况且黑铠少女的言辞给本就云里雾里的现况又蒙上了一层雾霾,让可莉丝眼里的迷茫更甚几分。

先趁着机会收集一下情报吧,可莉丝做出了决定,率先抛出了一个她关心的问题。“你是谁?”

“怎么会!您怎么会忘记我!我可是您的守护者!帕露缇希雅的专属女仆!魔王的最强之剑!克夏尔!”黑铠少女了无生气的脸上都是满满的震惊。

虽然过程和可莉丝想的不太一样,但获取到信息的结果是差不多的。

从克夏尔的话语中,可莉丝还听到了另一个名字:发动战争、焚烧城市、掠夺财产、杀害人民,让世界陷入恐惧和黑暗当中的罪魁祸首,与自己进行最终决战的对象,魔王——帕露缇希雅。

谈到魔王,就不可避免地会想到那次决战,可莉丝感觉一直以来重复的那个梦境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当她试图从断断续续的记忆中寻找有关于决战结果这最关键的部分时,昏昏涨涨的头就突然痛了起来,像是在脑子里释放了一个震荡脑浆的电击术,让她只能捂住头中断。

“魔王大人!您怎么了!”克夏尔急迫地起身。

可莉丝捂着脑袋摆了摆手,克夏尔的动作真的停了下来,但眼里的担心不减反增。“您可是被勇者的圣剑钉在椅子上二十年了,那可是整整二十年,况且还是让圣剑切开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再进行复活这么冒险的方式才摆脱了封印,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可莉丝感觉自己胀痛的头似乎恢复了些,垂下放在头上的手时注意到了自己被圣剑灼伤后有些焦黑的掌心,这种情况只有圣剑砍在诸如恶魔或者不死者之类的魔族身上才会发生。

等等,克夏尔刚刚说了什么?二十年?圣剑?切开?复活?

原来一开始自己是被钉在王座上的,为了拉开距离的翻滚并不是受到了攻击,而是恰巧让圣剑把自己切成了两段?

按照常理来说,除了不死者之外的种族是没办法复活的吧?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些非人的变化,这是毋庸置疑的。

迷茫中的可莉丝发现房间的一角摆放着一块高大的落地镜,她走到一旁的镜子前,多年没有被试用过的镜子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清镜子中的画面。

可莉丝伸出手去擦拭颈子上的灰尘,眼前的手臂比印象中要纤细不少,呈现出病态的苍白,随着灰尘被拭去,镜中的倒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镜中的自己变得无比陌生,首先是一目了然的身高,曾经的可莉丝谈不上高大威猛也可以说是身材高挑,总不会像镜中一样变得娇小贫瘠;白皙的肌肤也褪去了生命该有的颜色,变成了死气沉沉的苍白;蓬乱的银白色长发垂及脚踝,几缕碎发下无神的暗红眸子深处仿佛在有一团黯淡的火焰在燃烧。

镜子中的脸分明是那个给世界带来灾厄的魔王,哪里还有半分过去勇者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可莉丝现在的身体上一块用于蔽体的布片都没有。

察觉到异样的可莉丝连忙在镜子前蹲下,抱住膝盖将身体遮挡起来,要不是这具身体的限制,她的脸一定会烧得滚烫。

可莉丝的心理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别说异性,在同性面前暴露身体的经历都从未有过,一想到自己刚刚是不着寸缕地与克夏尔进行战斗,可莉丝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她刚刚确实死过了一次。

一旁的克夏尔心领神会地在空中划上一个圆圈,首位相连的圆圈闪烁几下,打开了一扇扭曲的小传送门,克夏尔从传送门中捧出一件纯黑色的斗篷,上前为可莉丝披在身上,一气呵成的动作已经数不清曾经做过多少次。

可莉丝认出这是简单的空间魔法,她自己也会使用,通常用于存放一些物品,类似于随身背包一样的存在,能够在旅途中节省不少的力气。

可莉丝又一次地站起身来,拉紧了斗篷以免再度暴露自己的身体,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起自己的样子,手指从脸颊上一寸寸地摸过,冰冷的温度令她感觉不到一点生命的存在,渐渐明晰的现状更令她摸不到头脑。

并且是字面意义上的摸不到头脑,可莉丝的头被自己不小心整个拔了下来,骨碌骨碌滚到了地上,心智坚定如勇者的可莉丝也忍不住发出短促的尖叫,以一个诡异的视角眼睁睁看着自己没有头的身体在镜子前手忙脚乱地到处乱摸。

紧接着她又看到克夏尔的身影越来越近,在她的面前单膝跪地,从地上捧起她小小的脑袋,对着没有头部的身体轻轻放了上去。

接着,克夏尔从传送门中取出一把晶莹的梳子,站在可莉丝身后拢起一缕长发,小心地梳理着滚在地上而纠缠在一起的银色瀑布。

稍微冷静下来的可莉丝渐渐领会到了现状,她现在的身体变成了自己所击败过的魔王,帕露缇希雅!

现在自己的身体是魔王的身体,克夏尔也将自己认成了魔王,自己的记忆还很混乱,属于勇者的部分支离破碎,属于魔王的部分更是一片空白,在敌人的大本营中贸然暴露勇者的身份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按照克夏尔的说法,距离自己和魔王的那场战斗过了至少二十年,也不知道在过去的二十年间世界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不如将计就计先扮演着魔王,再找机会和人类取得联系。

可莉丝思考的太过于认真,以至于没有发现克夏尔正捧起一缕头发送到鼻子前像只小狗一样嗅了起来。

“咳”可莉丝清了清嗓子,准备询问更多的信息。

克夏尔的肩膀触电似的一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放下掌心中的长发继续梳理起来。

“魔王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当初我和魔王,咳,和勇者的战斗中都发生了什么?”

“回禀魔王大人,属下不知道。”

“不知道?”

“当初您吩咐过,这场战斗不是我们能够介入的,所以您让所有的魔族将领先一步撤离战场待命,任何人在战斗结束之前都不允许踏入,以此来保护我等的安全。”

这座岛?原来魔王的宫殿是建立在岛上的吗?自己是通过传送门跟过来的,这个情报自己确实不知道。

不过也难怪各国一直都没有找到魔王的领地,在海上的话的确也无处寻找。

“那后来呢?”可莉丝继续问道。

“大概过了一整天的时间,由于我担心魔王大人就先一步返回了岛上,可岛上的所有不死者都消失了,勇者也不知所踪,只剩下魔王大人被圣剑封印在王座之上,既没有重生也没有彻底死去。”

所以自己才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吗?可莉丝琢磨着,对付会不断重生的不死者,特别是像魔王这样有实力的敌人,舍弃圣剑将其封印,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开始的几天,我们还在等待着魔王大人的苏醒,并且尝试着取出圣剑,即使集合了四位干部和我的力量也无能为力,别说取出了,连撼动它都不行。随后我们不得已地承认了那场战斗的结果是勇者的胜利。只能遵守约定不再踏入人类的领地,尽管勇者已经销声匿迹了。”

勇者销声匿迹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可莉丝现在就在这里,使用着魔王的身体。

“你们遵守了契约?”

但更令可莉丝震惊的是克夏尔的说辞,在她看来,魔族是残忍、无情、出尔反尔的种族,任何时候撕毁契约都不足为怪,更何况在魔族看来,销声匿迹的勇者应该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当初和魔王进行的约定,也只是为了保护同伴的权宜之计,很难想象魔族真的会乖乖的安守一隅。

“当然了。”克夏尔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显然她对这没由来的怀疑很是意外。

原来是因为遵守了魔王的命令,就知道不择手段的魔族没有那么好心。

纵使如此,二十年来魔族没有再发动进攻也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失去了自己这个勇者,想要抵抗魔族的侵袭恐怕有些困难,按照二十年前的战力差距,即使人类成功挺了过去,也必定损失惨重。

被战火所摧残的世界,是可莉丝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我只是确定一下。”可莉丝故作冷静地辩解着,又怕克夏尔不会接受她的说法,毫无说服力地补上了一句:“过去了二十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别说二十年,哪怕是两百年,我们都会继续遵从您的命令,等待您的回归。哪怕其他人会离开,我也会一直等待下去的,我所认定的魔王只有您一人!”克夏尔为可莉丝梳着头的手一顿,语气更加激动了起来,显然可莉丝的话语只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可莉丝知道克夏尔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她想要确定魔族是否真的遵守了不战的约定,却被克夏尔理解成了是否有新的魔王出现将旧的魔王取而代之。

可莉丝并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只想再度确认人类是否真的度过了二十多年的和平。

“这二十年来,魔族和人类就没有发生过战争吗?”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克夏尔的话让可莉丝本来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强烈的杀意在克夏尔身旁升腾,手中的梳子在愤怒之下断裂成数截。

“单方面撕毁了契约,向我们发起进攻的,导致我方损失惨重的,可是人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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