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邵轻盏已经不想回忆了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得握紧手中的刀,那是她复仇的唯一希望,一切自始至终都掌握在她手里。
就算这一去可能身死道消又如何?心愿遂了便不后悔。
江鲤缓缓起身,先天寒池的池水顺着少女的肩头悠悠滑落,落在水面之上,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残余声。
“我可以带你去。”
邵轻盏一怔。
“只是你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危。我身为妖魔道大师姐,对宗门弟子还是要有所照顾的。”江鲤目光不偏不倚,自顾自罩上一件月白色外衣。
看惯了江鲤穿着那绛紫色的衣袍,如今突兀地换上月白色长裙,倒是显得有几分仙气。
不是妖魔道的大师姐,倒像是昆仑山的仙女。
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江鲤只是扫了邵轻盏一眼:“早些找上叶落,直接把白云宫端平了,我也好回妖魔道。”
邵轻盏一咬牙站起身来:“你就那么想回妖魔道?”
江鲤愣了一下,目光不着痕迹的移开:“那女人要我回去找她,逃不掉的,如果你不想被她找上门来的话,还是乖乖回去吧。”
“是为了江湖会的事情?”
“大概。”
白枕多半是真的想让自己去一鸣惊人,只是现在的她有这个资格吗?
除非,她能正面击败那白云十六宫的宫主。
明关八重的剑修,江云锦。
还是本家。
“把你衣服穿上,身材不错。”江鲤丢了一件干净的衣物落在池子边上,邵轻盏这才抱胸下潜,鼓着腮帮子,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刚才起猛了,都忘记自己是在寒池里了。
“叶落约莫也要找到这里来了,要是被她看见我们俩在这里沐浴,多半逃不掉一顿毒打。”江鲤摇头叹了口气,虽然背着叶落偷偷占有先天寒池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是一旦被发现,后果难以设想。
还是别这样了。
“那大师姐的螣蛇血脉,现在可以自主激发了吗?”邵轻盏突然问道。
“可以。”江鲤握了握拳,肌肤上隐隐有蛇鳞显现出来,但很快又消失不见,“所以才和那江云锦有一战之力。”
神鬼惊怖吗?只是想想就让人心摇神晃。
她也想让那不把妖族的命当命的蠢货尝尝苦胆炸裂的滋味。
邵轻盏悉悉索索地穿好了衣服,之前出鞘的雪白色长刀就挂在腰间。
先天寒池的地方其实不是很隐秘,只要江鲤告诉了叶落不在城里这个信息,过不了多久就能被叶落找到寒气泄露的地方,然后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江鲤刚带着邵轻盏出了寒池,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尘土飞扬。
这就说曹操曹操到呗。
只是来人似乎不是转轮教的人,也更不是叶落。
为首的人一袭白衣沾染污垢,似乎跌跌撞撞,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同样着装的修士。
大概是什么宗门的出门游历弟子。
那落荒而逃的几人之后却是紧追不舍的剑光。
只不过是,流云剑意。
江鲤眼色一寒,便看清了追杀的领头一身白云十六宫的长衫,胸口处还有一道流云纹。
标准的白云十六宫弟子。
呦,刚刚还在想要不要杀上白云十六宫,没想到倒是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些逃跑的人,衣服看上去有点眼熟。”邵轻盏蹙眉。
纯白色的衣服,加上衣襟袖口之上隐隐的丹纹,衣袍之上甚至还有缠枝莲式样。
“多半是药谷的人。”
药谷是江湖之上正派大宗之一,至少白云十六宫是无法和药谷相提并论的,药谷的势力大概能和藏剑山庄并肩,由于谷内都是丹修,战斗力并不强,但是主修丹道,也是在江湖之上享有极高地位的。
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撞上被白云十六宫的剑修追杀。
“用来填宗门大阵的?”江鲤问了一句。
邵轻盏手上微微用力,“应该是的。”
正常没有修为的人用来填补宗门大阵的效果远远不如用有修行的人,只是江鲤没想到白云十六宫的剑修怎么有底气追杀药谷的丹修的。
邵轻盏指节发紧,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一天的记忆。
当时也是如此穷追不舍。
之后,之后就记不清了,也不敢记清。
生怕自己已经忍不住拔刀。
那些记忆太过黑暗,以至于邵轻盏不敢轻易回想起来。
可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相似的场景,虽然不是雨夜,但是是一样的白云宫修士,一样的逃窜的人。
只是为了一个宗门大阵的运作而已。
江鲤眯着眼看了看:“这药谷的人身份还不低。”
前面领头的那个跌跌撞撞的白衣少女,胸口处的丹纹颜色似乎比身边几个修士还要深上一些,可能是药谷内门弟子。
之前白枕在她出门游历之前就让她认过各大宗门的服饰,以免触犯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所以江鲤才能在捡回祝时年的时候就认出那是藏剑山庄的剑修。
如今更是能认出药谷内门的服饰。
当然,白云十六宫的衣服她不认识,但是见多了也就熟悉了。
因为白枕大概都没听说过这个宗门,也只是在地方,白云十六宫才能做个地头蛇,要真是在妖魔道的管辖范围,恐怕不出一天就要被白枕端平了。
明关八重的宫主?搞笑呢?
“你要去帮她们?”江鲤按住邵轻盏的手,能感觉到她在用力。
“我想,杀了那些人。”
声音低沉。
江鲤看了一圈:“带头的大概明关四重水准,应该离五重也不远了,身后的几个都是明关三重的修为。”
“救了她们,也算结个善缘。”邵轻盏轻声说到。
“也许药谷的人不会给我们面子,说起来白云十六宫还是正派呢,我们妖魔道倒是公认的魔门。”
邵轻盏沉默了下去。
世道不公如此。
“还是想救?”
“其实更想杀人而已。”
江鲤抚掌大笑:“好好好,那便杀了。”
刀随心动,想杀便杀了,谁又能阻我?
这种心思,感觉莫名和祝时年那家伙一直以来坚持的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