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苏雪小心翼翼地轻轻抚摸着屏幕,思考着自己的存在。

她不知道成功了没有,也不知道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究竟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抗争和呼唤。

但答案,还是要揭晓的。

毕竟,能做的她都做了。

假如她们还是会在这里继续轮回,苏雪已经不愿意再一次杀死陆夜了。但是与其让陆夜将她销毁,不如让她自己亲手来的痛快。

那些回忆只会让她痛苦,作为一个用数据诞生的人......

感情只是负担。

【销毁】

只是,她刚想按下这个按钮,胸腔带动着强烈的尼古丁气味,一瞬间将她牵扯着,她的四肢,她的皮肤,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说服她不要那么做。

一贯矜持的她忘掉了所有的仪态。

“陆夜,我爱你啊!在我最后忘掉一切之前,让我再任性最后一次吧!”

再犹豫,她真的就做不到了。

不可以......必须要遗忘。她不能给另一个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了......

在她按下了销毁之后,白色的光芒笼罩着她,像是沐浴中的那天清晨,温暖而又旖旎。

每当苏雪感到疲惫和不安的时候,陆夜就会坐在床边,轻轻地给他讲故事。他的声音柔和而安稳,如一阵微风拂过苏雪心灵的角落。他的陪伴让苏雪感到无比地安心,好像那段时间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之后,苏雪好像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当她从梦中惊醒,总有种恍惚的感觉。

【临海市精神科#1701病号房】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的门,里面弥漫着药物的味道和微弱的白色灯光。她的男朋友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病态而瘦弱。她心疼地望着他,轻轻走近床边。

女孩温柔地握住男孩的手,传递着自己的温暖。她微笑着说:“陆夜,我来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的。”

男朋友在某天突然昏迷不醒,没有任何的预兆。苏雪喊上了自己的另一个朋友贾小谷把陆夜送去了医院。

后来几经周折,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并没有任何的内外科疾病。

但测量心电图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男友拥有两个心跳。

从未见过的杂症让苏雪一度惊慌失措。但在得到了家里人的支持和鼓励以后,苏雪决定无论陆夜以后怎样,她都会坚持着,等待他苏醒的那天。

后来的日子里,苏雪在陆夜床头的桌子上摆放了一束鲜花和一本陆夜喜欢的书。也许,这些细微的举动也许能给陆夜带来一丝苏醒的希望。她默默地祈祷,希望他能尽快康复,和她再一次相见。

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苏雪都会守在陆夜的身旁,不离不弃。她为他擦拭汗水,给他按摩日渐僵硬的肩膀,用她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她的眼中洋溢着深深的爱意,她愿意付出所有,只为了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关怀。

她拿出一个小药盒,仔细地按照医生的嘱咐,为陆夜取出一颗药丸。她轻轻捧起男孩的头部,帮他喝下,然后递上一杯温水。她看着男孩咽下药丸的瞬间,心里充满了宽慰。

是的。以前的陆夜有多么活泼,现在就有多么安静,初中时候自己总是嫌弃他和别人打架,没想到如今这坏家伙比自己都文静了。

“该吃早饭了,小夜夜。”

她话刚说完,忍不住脸红了一下。

也不知道陆夜以前是怎么能厚着脸皮喊她小雪的......臭男人都是这样吗。

苏雪的脚步声从医院的走廊慢慢推远,和护士谈话后又慢慢推近。她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小心地吹凉后,慢慢地送到男孩的嘴边,喂他一口一口地吃下。

那一瞬间,陆夜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随后又慢慢停下。

突然的变化惊动了苏雪,她小心翼翼地绕开烦琐复杂的那些【连接在陆夜身上的测量仪器】,看着陆夜心电图突然发生了变化。

两条波动的心电图突然颤抖了起来,其中一个一分为二,变成了三个。

“护士!护士!”

苏雪不顾手中还热着的那碗粥,她连忙跑到了走廊上,却发现刚才还在那边等待着的护士已经离开了。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也无暇顾及。

“医生!医生!你们快过来看一下,我是陆夜的家属,01号房间的病人这边心电图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她沿着走廊奔跑,却发现早上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不在。等她转过头去,才发现对面的1702号房间所有的护士和医生都在里面。

房间里传来一阵骚动,她听到了护士和某个患者造成的些许动静。

“你才刚刚醒过来,还不能到处乱跑......呀!”

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位靓丽少女,她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拦,在撞到了年轻护士之后,迎面又撞上了苏雪。

“独孤姗?”

......

独孤姗,是她们之前高中的同学,艺术生。现在是颇有人气的业余哑剧演员。

当她看到苏雪的那一刻,连忙做出了一连串的手势,并且指着苏雪的口袋。

苏雪并不懂手语,但是她也明白了独孤姗是想要她去检查自己的手机。

电话是姜含羞打给她的。除了她以外还有好几条未接来电,祁克的,以往的政治老师的......

突然屏幕开始震动,一条刚刚发来的短消息内容让苏雪感到有些不快。她把短信双击点开放大,看到了发信人的名称,愣住了。

【from,陆夜】

“打开你的耳机,把今天的新闻推送看完。”

陆夜的消息?苏雪随身携带的白色皮包里理应当放着陆夜的手机,目前由她托管。她打开了男友手机的短信界面,却并没有看到任何给自己发送出去的信息。

诈骗吗,还是什么?

抱着疑惑和轻微的恐惧,苏雪插上了耳机,安静地站在走廊上聆听着早上那则推送的消息。

当那个新闻的“播音员”用声嘶力竭的声音嘶吼的时候,苏雪一瞬间以为早间新闻在播放什么琼瑶剧。可是她稍微仔细分辨那个女性的声线,恐惧攫取着她的喉咙,她四肢发麻,几乎无法行动。

那个叫喊着发出的声音,是她自己。

“我会乖乖的,让大家都明白的,而且,那个真正的我,如今一定很幸福!所以,我要为了守护我自己的幸福,让自相残杀结束,让世界明白我们不是替罪的羔羊!”

......

“我们是临海市【#1701】计划牺牲的十二个普通人。”

什么意思,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为什么自己会收到住院失去意识中的陆夜的短信,还要让自己观看这个东西。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独孤姗朝着苏雪比了一个手势,她把双手平摊自胸前向两侧拉开。这代表着【手语:未来】。

还不等苏雪做更多的思考,她却发现在走廊两侧的电梯门打开,一群看起来很不对劲的人,手里拿着某个黑色的物体,四处张望,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与此同时,姜含羞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

声音从苏雪的耳机里传了进来,刚接通的一瞬间就传来了几乎爆炸般的大吼。

“苏雪!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新世纪科技】的人盯上了我们【十二个人】了,早上的新闻你难道没看吗,那是你好不容易才【传递出来】的信息,还不快点躲起来吗,你难道要让陆夜再一次替你轮回吗!”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要让她怎么做啊!

总之,不能让刚刚上电梯的那些人盯上她吗?

那她应该逃往哪里,病房里面躲起来,还是卫生间,亦或是面前的楼梯间?

楼梯间的安全通道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像是通往地狱的传送大门。

“想获得安全,就要支付代价。”

“陆夜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他丢下。”苏雪把干燥的嘴唇舔了一下,贴在耳机的麦克风孔洞旁,小声的和姜含羞商量。

“陆夜已经被关在那个世界里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苏雪决定暂时地相信姜含羞的话,毕竟这里是医院,那些人总不会对病人做些什么吧。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感,驱动着苏雪不得不去行动。

好像是,既视感。这样的画面,曾经在某处某时也发生过。

而她刚刚动身跑进了楼梯间的安全通道,独孤姗却掉队了。

“对,分开跑是合理的!总之不能让他们偷走你的数据,我们谁都可以被抓住,唯独你不可以!”

她回过头去,看见独孤姗已经被那些陌生人押了起来,咬咬牙,苏雪一头扎进灰色的台阶森林里,闷头往下,踩着楼梯开始奔跑。

沿着旋转楼梯,一层又一层朝着下方前行。

十六层,十五层,十四层......

她忘记了拉上白色小包的拉链,陆夜的那部手机不小心从里面滚落,从台阶上一级级滚落,摔在地上。苏雪的心跳险些停止,她回头看了一眼,一片黑暗,只听见那些陌生人的脚步愈发地急促,顾不上捡起地上的手机,她继续朝着下方逃跑。

十三层,十二次......

下面十二层是重症病人的区域,楼梯间的灯光都是关闭的。她开始无法确定接下来的楼层,只能凭借着转弯来判断走了多少级台阶。

苏雪在心中默数,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奔跑中扯断了。和姜含羞的通话也停止了,但苏雪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绝对要逃出去。

第八层......第七层......

她倒着台阶而下,走到了最后的三层。

身后寒风阵阵,好像那双无形的手臂就要抓住她,把她拉回原位。她猛地一咬牙,从中间的楼道空隙一跃而下!

到第一层了!

虽然小腿肚上传来反震带来的剧烈疼痛,可她终于抵达了第一层的大门。

外面,是人流量很大的医院后面,再跑出一条街就是商业区。

那个时候,就逃掉了。她要绕回家,或者去警察局,把事情弄清楚,她一定想要知道那些追着她的人的身份。

当她推开门出去,等待她的并不是医院的大门,而是一个熟悉的房间名称。

【#1701】

......

“苏雪,你为什么不逃跑!”

陆夜......被用手枪抵在额头上,就站在病房的门口看着她。

那些捆在他身上的那些检测仪器呢,吊瓶呢,还有陆夜为什么穿的是学校的校服,他身上灰色的病号服呢?

“就差最后一个实验品了。没想到她来得这么晚。”

陌生男人朝着苏雪伸出手来,她慢慢后退,黑色的发丝迎风飘扬。在男人的食指快要接触到苏雪的那一瞬间,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时钟的指针停止了。

“你们休想伤害她!”

陆夜突然朝着苏雪冲了过来,无视了那把手枪。

“砰。”

粉色的血沾满了她的脸,她看着陆夜就这样倒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瞬间,苏雪终于回想起了全部的记忆。

今天是【11月27日】。

也是陆夜的生日。

苏雪给陆夜准备好了生日蛋糕,上面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嗯,陆夜的星座是射手座,所以那个兔子手里也握着一把红色的弓箭。今天白天是她们两个人的时间,晚上还有和其他十二位朋友们的聚会。

可是......一早上陆夜就不见了,苏雪打通姜含羞的电话,才知道陆夜去临海市第一医院......去找失踪的独孤姗了。

事情要从之前说起。

今年六月有一个研讨会,因为自己有些......好色,导致陆夜并没有去参加。

那天之后陆夜的状态就特别的不好,很少见到他玩游戏,每天都把时间放在翻墙查看国际新闻,搜索着一个关于【代号#1701】实验的事情。

陆夜天天念叨着“混蛋,要是让我知道谁做的实验......”这样的话。

他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苏雪起初是感到高兴的。

但某天,翻看陆夜日记本的时候,苏雪开始恐慌了起来。

【8月12日晴天】

实验前期失败了,无论如何模拟,那十二人都衍生不出来任何的罪恶。

既然没有罪恶诞生,那么那些轮回的记忆就毫无价值。所以,实验者开始主动干涉实验进程,制造了一个【机械音】发布命令,让“我们的模型”追逐着自己的欲望。

他们的目的,是想要看到人类罪恶诞生的源头。

【9月25日小雨】

实验中期也依然失败,但是我看着我们的模型被恶意利用,实在是心里面难受得狠。

也许在某个不知道的角落,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家伙,拥抱着我的小雪......

该死,我必须要想些什么办法。

【10月15日小雨】

祁克帮助我拿到了实验室数据的控制权。

我删掉了全部的历史数据,这样他们就再也别想拿我们的记忆做实验了。

但是那群混蛋,居然把不能说话的独孤姗给带走了。

她都失踪好久了,一定是被当成了实验对象。

【11月27日小雪】

苏雪。

等我回来。

......

当晚,苏雪就去找陆夜对峙。希望他不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时间回到现在,苏雪跟随着姜含羞电话中的位置,在电梯停用的情况下,硬生生走上了17楼,并目击了这一切。

没错。

11月27日,陆夜生日的当天。陆夜找到了独孤姗被绑架,并提取人格和记忆的重症神经科病院。紧随其后的苏雪,也在后续寻找陆夜的时候,来到了这个病院。她看到了陆夜被挟持后,那些陌生男人杀死他的那一幕。

陆夜早就已经死了。

他的生命终结在了过去,终结在了现在,也终结在了未来。

时钟停止了,停留在了陆夜即将死亡前的那一刻。

子弹距离刺破他的骨骼,洞穿他的生命,还差那么最后一点点。

粉色的液体也还好好地留在身体里,并不打算顽皮地抖落一地。

新的一场轮回游戏,此刻才慢慢拉开序幕。

【苏雪-第一周目开始】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只是单纯的一个数据吗?苏雪。

A.是B.不是

真相。现在才刚刚开始揭幕呢。

————

可公布的情报: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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