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脑袋晕晕沉沉,有种宿醉般的不适,同时隐隐约约感觉到下半身凉嗖嗖的,好似有风从大腿根处游走而过。

勉强睁开眼睛,视线内一片血红色。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一股难以言说的空虚感,好像身体被拆散,然后用一根根细线重新组装而成。

血液不再流淌,心脏不再跳动。除了还剩下一缕意识的大脑,其他身体器官仿佛全部停止运转。

苏清处于混沌中的大脑未经细想,便是眉头紧蹙,尝试活动轻飘的身体。

“我这是……死了吗?”

苏清呢喃自语,而这句话刚一出口他便察觉到了什么。

“这是我的声音???”

苏清垂死梦中惊坐起,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他的声音怎会这般清脆甜美,简直...简直像是女孩子的声音。

等等……

苏清抬起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不似记忆中的指关节凸出手指修长,它们纤细甚至可以说有些娇小?

忽视半透明这一点外,倒是可以说光洁细嫩如同玉藕一般,皮肤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手指甲为什么是暗红色的?且长度绝对超过了五厘米!

苏清意识渐渐清醒,他深深蹙眉,全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队友抛弃她而离去的那一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清一时间难以接受这道声音,实际上他现在的声音非常好听,但也许是因为受够了男生女相带来的苦,他下意识排斥这些女性特征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尝试起身,苏清还没用力,身体几乎是从地上直接飘了起来,余光中几缕青丝顺势滑落在他的身后,垂至腰间……

然而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研究自己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长了,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上……

一件血红色的凤凰嫁衣。

难道说……

苏清一怔,他不敢相信地拉开衣领子,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好像快从嗓子眼里蹦了出去。

看着两个圆鼓鼓的家伙,他整个人愣住,思维陷入了刹那的空白。

两只手犹豫着试了下确认对方的真实性。

软乎乎~软乎乎~

“不...”

苏清瞳孔骤然一缩,同时发现自己好像感知不到那位小兄弟了,他想了想,一只手还是颤抖着向下摸了摸。

没了…

卧槽,真的没了…

确认过后苏清好一会后才是回过神来,强装镇定的松了口气,在想只留着女性特征总比男性特性还残留着好,那样身体结构怎看怎奇怪啊。

但是自己怎么变成女人了?

因为这件嫁衣?

不应该啊,她就是死了变成一只厉鬼,也是一只男鬼才对啊。

疑惑烦躁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苏清烦得咬了咬手指甲。

是真成了鬼新娘了?

看着裹在自己身上的血红嫁衣,苏清恍然想起自己还被捅了一刀。

她摸了摸自己小腹,发现伤口还在。

手指上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铁锈气味,很显然是血。

苏清定睛一看。

四处光线明亮,她清楚地看见,这些血不是鲜红的,是漆黑的颜色。

若是活人又怎会是黑的血?

再一想,伤口都还在,她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应有的疼痛了。因为鬼的身体和活人完全不同,那种空虚感和自灵魂深处涌出的冰寒感并不比被捅刀子好到哪里去。

呃...

摸着根本没有心跳的胸膛,刚刚心跳狂跳的幻想骤然破碎,碎片扎得她浑身难受,苏清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状。

自己果然是死了,还被变成女鬼了,接下来会怎样?

是要和那只男鬼见面,然后与那只雄性洞房花烛?

不不不,这绝对不行!

苏清抱紧着自己,这具陌生的身体给不了她任何温暖。

只有让人心里发怵的冰冷。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清的哀嚎声响彻在空无一人的廊道里,回应她的只是哀转久绝的凄凉回音。

鬼哭狼嚎过后,她稍微微冷静下来了,目光环视四周,发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宽敞到足以四五个成年人手拉手并排走过的长廊。

长廊两侧的石壁上还画着什么画案。

苏清还没看清近处的图案,便被三步远处的一面铜镜吸引了注意力。

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未着鞋袜的玉足踩在冰冷滑腻的廊道地板上。

她每每往前走一步,发丝摆动间,裸露的后背便在暴露在空气中,裙摆间,纤细笔直而光滑的小腿也是一晃一晃。

她每一步下去,青石地面都会有几缕血丝绽放,这些血丝是她如今身体的一部分。

随即,她拿起来镜子,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少女雪发如瀑,少许刘海错开着分散在了光洁的额头处。

微蹙着的柳眉下,瞳孔细长,眼尾上挑,一双眸子犹如一泓清泉般的清澈,波光潋滟,泛着盈盈笑意。

鼻梁高挺小巧,微微打开着的唇瓣饱满润泽,染着初春樱花般绚烂的色彩。

肤色有些冷白,却是肉眼可见的水嫩,衬得一身嫁衣更是鲜红。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嫁衣敞开的领口间,恰到好处的身材惹火极了。

她美到无法用世间的任何言语来形容,像是从大师级别的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苏清看着镜中的自己,难以置信地掐了掐左边的脸颊,感觉到手中奇妙的触感,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真好看啊。

但怎么是她自己,还是一只女鬼呢。

大脑停止了思考,她思维空白地握紧着这一面铜镜,目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寂静一片只有无边的灰黑色雾气。她渐渐回想起了自己的前尘往事。

心里万般想法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女鬼也好,男鬼也罢。事已至此,她只有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可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死了,妹妹又该怎么办?

十岁那年,一场车祸带走了她的父母,还让她年仅六岁的妹妹下半身瘫痪。

只有她一个人,因为那一天学校有考试,幸免于难。

自那以后她便与妹妹相依为命,在亲戚的救助下一直到了十四岁,然后便被扫地出门,一直兼职打工赚钱。

然后十五岁那年被第一次拉入了怪谈中。

这些怪谈是怎么出现的她不得而知,和她一样被扯入怪谈世界的人有多少也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参加这些怪谈有好处可以拿。

可以换成很多的钱又或是药,又或是一个让妹妹恢复双腿的希望。

这两年里,苏清经历了数不清的怪谈。当然,称不上是行家,她只掌握了一项可以迫使厉鬼回忆往事的鸡肋能力。

要么度化厉鬼,要么遭到厉鬼追杀。

说来,她这些年靠着这个技能当做嘲讽用,帮忙队友牵制厉鬼帮了不小的忙。

没好处不说,结局就是现在这幅女鬼身体。

“……”

苏清捂了捂自己被捅过的小腹,任由黑血从指缝间流走。

感觉不到疼痛,怨恨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失去控制地要吞没她的理智,她无意间看向了两侧的壁画。

双足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目光定格在壁画上。

壁画画风古早,似乎是记录了一件事情。

苏清皱了皱眉头,感觉这里,好像不是自己之前所在的怪谈世界了。

这里的廊道更像是通往某个地方的隧道。

继续看着壁画。

厉鬼降生,祸乱三界。以人为食,以鬼神为药,大罪大恶。且此厉鬼实力非凡,几乎无人能敌。因杀伐太多乃至天降血雨,故称之为“血神”。

看到血神两个字,苏清蹙眉,下意识伸手按住胸膛。

鬼能成长到这个地步?

总觉得血神这个名字在哪里看到过。

“好像是鬼王什么玩意吧,原来这家伙是被神女封印在了一个叫灰雾长廊的地方。”

看到这里,壁画的故事结束了,苏清回过神时发现四周已经满是灰雾,却能模糊看到地面上缝隙之中的血水。

四周的空气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生物求生的本能警告着她不能再往前走了。

她动作一顿,望着前方充满灰黑色雾气的古老长廊,苏清只觉得头发发麻。

这里……不会就是所谓的灰雾长廊吧……

不对啊,自己不是给那个普通的厉鬼当鬼新娘吗?为什么会来到封印鬼王血神的灰雾长廊里来?

不会是血神他老人家寂寞想找个女鬼解解闷吧?

但他喵的我也不是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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