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是勇者!”
“勇者大人,请帮助我们打败魔物!”
“拜托你们了,勇者大人!”百姓们的振臂高呼,充斥着欢愉和感激,他们双目有神,刻印着一群穿着高中校服的青年。
林一善是青年中的一份子,他感受着民众们滔天的祝福,带着他们承载的期盼,“好,我们会的。”
马蹄声颤抖着,踩出过去的回忆。
依稀记得初出茅庐,攻略魔物森林时,林一善等人遭遇并不好受,巨大的怪物,阴森的树林,未知冲刷着尘封十来年的现代理性。
渗入魔物森林是此行目标,作为最强[渗入组]的他们,将代表人族,肃清魔物森林的外围区域,清除魔物,恢复土地原貌。
林一善是其中一名平平无奇的[治愈系],唯一能带给同伴的作用就是治疗。他善良,热心,励志成为一名悬壶救世的医生。
他认为治疗同样是战斗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始终战战业业做好本质工作,如同他的名字那般,日行一善。
但事与愿违,有时上天的福报不会给你带来幸福,反而会把你打入地狱,让你认清丑恶家伙的真实嘴脸。
“恶魔!”
“看他那肥胖的模样,平时肯定没少吃我们的粮食!”
“罪大恶极的[异人]!”
“[异人]滚出雷斯王国!”
“滚出去啊,恶心的东西。”
“该死,我们上缴的粮食居然喂养了恶魔!”几颗尖锐的石子朝他丢来,刺伤额头,臂弯与颈项。
他再感受不到民众的期盼,触碰不到百姓的祝福。
回到雷斯王国,有的只是无尽的憎恨与恶意。
他无动于衷,望向那双双憎恶的眼,“呵,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悲愤的言语被民众怒骂的浪潮吞没,羁押他的士兵故意让开身子,让投掷的石子与臭鸡蛋精准落在他的身上。
一下,两下,三下...
他沉默着不发声,心里数着被砸中的次数。
很好,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迟早对你们的所作所为百倍奉还!
林一善慢慢踱步,在人海的责骂与辱没的浪潮中,渐渐走出雷斯王国的大门,护送他施行放逐罪的只有三名士兵。
“那个...”
他抬起头,故作疑惑看向周围寂静冷清的车马小道,以及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请问我们要去哪儿,是放逐吧。”
太奇怪了。
一路上,三名士兵很少言语,全程不露面,就好像在执行见不得人的计划。
“放逐”意味不再接受国家认同,永远流放在外,没有允许,不能回国。
他已经出到雷斯王国边境,即使周边国土属于雷斯王国,但此地荒无人烟,应算流放最佳地点。
“急什么,朝前走!”一名牛高马大的士兵立马抬手,推搡他脆弱肩膀,“再往前给我走,别停下!”
“好,好...”
林一善蠕动嘴唇,从被逮捕再审判下达,已空腹一日半,一日未饮水,身心遭受巨大落差,疲敝不堪。
几名士兵将他当作半个魔物,左手始终放在腰垮间的剑柄上,一刻也不曾离手。
他失望极了。
这里三个家伙虽不见面貌,但声音熟悉,至少有一个在[渗入组]的战斗中接受过他的治疗。
“[异人],你知道吗?”
突然,骑行马儿的士兵开口。
他盔甲沉重,全副武装,抖在马蹄下,撞出噼里啪啦。
“雷斯王国的南面有魔物森林,王国百米之外朝西南走去,会看到一条十分深邃巨大的峡谷。”
“据说那里连接了魔物森林。”
“峡谷的沟底下面经常有魔物出现,什么史莱姆,哥布林以及龙舌蜥蜴。”
“你什么意思?”林一善发现不对劲儿。
此刻天渐渐黑下,太阳落入的方向对应他们的步行方向。
猩红的阳乌投下光线,将影子拉到背后,拖得很长。
“你觉得单单被国王放逐就完事儿了,痴心妄想!”
骑在马背上的家伙音色凶神恶煞,“那里将会你是的葬身之地,[异人]!”
“呵呵,果然...”他再次嗤笑。
起初就觉得古怪,为什么审判的结果突然从死刑变成放逐,原来是想掩人耳目,偷偷干掉自己。
国王与法庭的高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下去。
他们要彻底将[异人]抹杀在摇篮中,片甲不留。
渐渐地,太阳落山,夕阳下的美景无疑是最后的终焉。
即使拥有治愈的能力,但他对于面前处境依旧恐惧,害怕。
他失望透顶,不断诉说着心中的不甘与后悔。
为什么仅是治疗过一只无害史莱姆,竟要招致这样报应与结果?!
林一善要疯了。
联想到现代生活,悲惨不堪的过去,老天似乎从未有过替自己出头那日。
或许这样简单死去...
“我们到了,[异人]!”马儿在拉扯中卸下蹄子。
一阵风吹来,凌乱他的乌黑青丝,将他的思绪带回来。
林一善探头微伸,张望峡谷边缘的低谷。
深不见底,岩壁陡峭,失足掉下去定难保性命。
如果可以完整受身,搞不好能捡回一条命...当他这样妄想时,锋利的磨刀声刮疼耳膜,震碎寂静。
士兵纷纷卸下武装,脱掉面具,一张张痞凶的面孔萦绕在他眼里,士兵高举刀剑,朝林一善杀来。
“去死吧,[异人]!”
刀刃在月光下折出冷芒,寒得要冰冻他的四肢。
他害怕转身,双手下意识交叉,挡住向脖颈杀来的刀刃。
手起刀落,林一善的右手腕处被一刀两断,鲜血四溢,引发他不甘的嚎叫。
“啊,好痛,好痛!”
他流下肉.体疼痛的泪水,心愈发灼烧,肿胀,似熔岩怒火中灼。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做错了什么!?”
他不甘心,撕扯断裂的声带,朝几名冰石发出临死前的绝唱。
“凭什么我要被当做[异人]!”
“就因为我能治疗怪物,而其他人做不到?”
他不顾疼痛,挥动右手,将鲜血撒在月光下,“什么该死的[异人],我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几名士兵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清光照耀下的刀刃再次抬高,又是一击即将斩断手脚的利刃。
“该死!”
“你们这群没有人性的狗东西!”
“枉我曾经治疗过你们!”
林一善见假装求饶没用,破口大骂,宣泄不甘。
他被刀刃逼得连连退后,不料踩到悬崖边的松软泥土,身形不稳...
“糟了,赶紧动手!”
一个士兵动作极快,踩着边缘,在他掉下去前又砍中他的小腿骨。
这次他没有发出哀嚎,而是狰狞着目光,仿佛眼中要跳出狮子,“好啊,你们很好啊!我记住你们了!”
他在下坠,声音愈发遥远,但却那么真实可怖,临死之人的仇恨永远让人忌惮,“我迟早会回来的,从底下爬回来!”
松软散乱的土块儿,模糊不清的恶语,以及乱掉的身形,径直坠入月光无法照到的低谷。
宛如被峡谷游荡的黑暗吞噬,血肉与尸骨不存。
“糟了,没杀掉他!”
“他是[治愈系],该不会...”
“放心。”
二度动手的士兵爬上马背,将有赊血的刀擦拭干净,冷面铁青,游刃有余,“他的右手落在悬崖边上呢,你们看。”
几人目光转过去,断掉的手背坠在泥泞里,不寒而栗。
“他的能力做不到像【贤者】大人凭空复原手臂,左臂上有我的刀伤,腿骨在最后被我伤及。”
“即使没有死,很快也会在魔物的围攻下被蚕食一空。”
男人调转马头,回眸张望被黑暗吞噬的低谷,“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充满[高阶魔物]的未知魔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