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常常跟我们讲,每一个人都会犯错,犯了错要改,改正了就没有事了。”

岛风歪着头安慰他,她拿自己举例:

“好久以前,当我第一次吃到烤红薯时,我觉得烤红薯好好吃呀,几口就吃完了,我吃完以后还想吃,可是老爷爷却跟我说得先付钱,我没有钱,可是我就是想吃,想吃的不得了,所以我就跟老爷爷说,你要是不给我一个的话我就打你喏!”

“他给了我,所以我没打他,但是老师教训了我,她领着我,拿着钱给了老爷爷,还让我给他道歉,我不想道歉,因为我觉得那很丢脸,于是宾夕法尼亚老师就说,你要是不给店主道歉的话就打你喏!”

“我很委屈的道了歉,老师领我回教室,她安慰我说,当你威胁店主的时候,他就像我一样委屈,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不能抢别人东西的道理,我就再没抢过别人的东西了。”

苏立恒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他轻声道:“那不一样,孩子,你不懂,有些错误是可以原谅的,有些错误一辈子也没法释怀。”

岛风认真的摇了摇头:

“我不这么觉得,虽然大家都说我是个有些愚蠢的驱逐舰,可是大家跟我说得道理我都有好好记住,他们常说,只要你愿意改变,什么时候也不会晚。”

“我觉得她们说得是对的。”

她拍拍桌子,运用手势比划,岛风兴致勃勃的用她特有的比喻形容道:

“就像是葫芦娃,可恶的蛇精和蝎子怪用毒液腐化了紫葫芦,让紫葫芦帮着他俩打好葫芦,紫葫芦做了好多坏事,但是后来,紫葫芦醒悟了,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和兄弟们一起打败了坏蛋,他就变成了一个好葫芦。”

“这可不是我这么说的哦!这是大家都这样觉得的!”

这个比喻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童稚认真劲儿,挺可爱的。

可这时,苏立恒一口气儿没喘上来,他紧皱眉头。立刻捂住腹部,胃绞痛,另一手盖在额头,脸绷着牙咬着硬抗疼,却又被岛风的比喻可爱到了,脸上的表情晋西北一锅粥,也称不上到底是开心还是难受。

挨了一会儿,苏立恒缓慢的佝偻着身子,他的半边脸贴着冰冷的吧台,嗓音有些暗哑: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谢谢你能安慰我,真想不到我也有被安慰的一天,小岛风,你也许有当雄辩家的天赋。”

“嘿嘿嘿!”

岛风开心的笑起来,小腿上下翻飞,可她很快便注意到苏立恒的异样,她靠过来,忙问:“哥哥哥哥,你怎么啦?”

“我?我没怎么,就是,作孽的报应罢了,不说这个了,好了,赚了一肚子的酒,说了一肚子的话,没什么不满的了,走,嘶!岛,岛风……走,我送你回家。”

他一手撑在椅子上,勉强站起来,却根本站不稳,跟荡起来的不倒翁似的,前后左右晃个不行。

酒确实是喝了不少。

有些热,面庞淌汗,苏立恒干脆解开领口的纽扣顺气,他强睁着眼,视线朦胧,还老感觉前面有苍蝇似的,便抬臂驱赶,只是没控制好自己的重心,脚向前一蹚,重重跌倒在吧台前。

“哥哥?”

眼见此景,岛风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她蹲到他的身边:“你没事吧?你现在看起来就跟伦敦姐姐的蛋糕一样糟糕。”

“没事儿,没事——胃不好,冰啤灌了一肚子受了凉,缓缓就好了,经常的事儿……”

岛风左右看看,意外发现了一台饮水机,便赶忙小跑跑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热的,又跑回来递给他。

苏立恒道了声谢,他的肩膀艰难的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另一手打着颤儿的接过来,慢慢小口喝掉后,胃里的绞痛缓解了许多。

他将纸杯随手放在一旁,也不打算起来,双臂插在后脑勺和吧台柜之间,他就这样枕着双臂,直愣愣的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梢。

岛风蹲着,肘顶膝,手掌托着下颔:

“哥哥。”

“怎么了?困了吗?”他回过头。

“不是,哥哥,你以后别喝酒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呀。”

“你今天晚上已经喝了好多好多的酒了,我觉得你再喝的话会变得很难受很难受,而且,酒虽然很好喝,但我觉得它和芒果汁一个味道,如果你想喝的话,以后就去喝芒果汁好啦!”

“好,不过嘛,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他捏了捏岛风的小脸蛋。

“什么事嘞?”

“以后,你不要来酒吧里面,也再也不要来喝酒了,好不好?”

岛风眨巴眼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已经尝过了酒的味道,感觉没什么稀奇的,便用力的点点头:“好!”

苏立恒的胃中还是隐隐作痛,但好消息是也不至于走不动道,待酒精的影响渐渐隐退后,他扶着吧台站起来。

拍打衣服上的灰尘,锁了酒吧的门,他领着岛风一起离开了鹿巷酒吧,结伴回家。

牵着手走,走着走着她犯了困,苏立恒便把她的小身板捞上,背着她往学校的方向走。

没费多少时间到了学校,校门那里瞅瞅,风把栏杆吹得“吱呀吱呀”响,校门果然是不出意外的紧闭。

毕竟是这个点儿了。

家里有点东西还待处理,岛风这小家伙欢实的很,他怕这个小不点闹着冲进屋,发觉了那些异样可怎么办?

思前想后,苏立恒还是决定叫醒岛风翻墙。

然而刚刚下定决心,一个卧在躺椅上的舰娘握着手电筒四处瞎照,今天她值夜班,百无聊赖的拿手电筒晃着玩。

可真就这么巧,手电筒的直光追着苍蝇左右乱晃,这强光一打,两个大活人在围墙前便显露出了身形。

“谁呀!别动!”

她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一个翻身,矫健的从警备室的窗户跳了出来:“这么晚了鬼鬼祟祟的靠近学校做什么?你是谁?”

“这真是个好问题。”他咳嗽两声,带着些许的醉意打趣儿道,“二十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要耍滑头!你到底是谁!你再敷衍我就叫警备了啊……等等,你背后这个小姑娘谁啊?拐卖的啊你!据实回答我!”

或许是他们俩的声音太大了,几声竟唤醒了岛风迷迷糊糊的意识。

凉风让岛风打了个喷嚏,她回过神儿,吸鼻涕,背上正巧听了值班舰娘的呵斥,有心为苏立恒辩解一下,她张开嘴想回答,然而脸颊摊在他宽厚的脊背上,声音听起来不甚真切:

“提督。”

岛风揽着他脖颈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是我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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