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予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如果真的有一个知心好友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的生活是否就不会是那么的无趣了呢?

至少有个人陪。

直到柳酒拾的出现,她确信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有一个好友的真的好棒好棒,她之前所见过的,所看到的,没有人可以分享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分享了。

也终于有人可以和她互相关心,终于也有人对她嘘寒问暖了。

所以说哪怕只是初见,只是单纯的聊了一个上午,柳酒拾在她心中也占了不小的比重,或者说她自己也没发现柳酒拾在她心里其实很重要。

她憋了好久好久了,真的很需要一个能陪她,和她聊天的人。柳酒拾真的很棒,不会因为她不会说话而对她的目光中带上那种让她有些作呕的“同情”和“可怜”,也不会带上一丝一毫的诡异的目光。

对方的眼神中带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衡予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真诚,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好意。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反而让她很舒服,不会如芒在背。

所以说她真的觉得柳酒拾可能就是上天赐予她这个孤单的可怜人的一份礼物,一个好朋友。

她真的想和他讲讲自己这些年的苦难,孤单和悲伤,然后狠狠的哭一场,真的,她真的很想哭一场。

她也知道哭是没有用的,从看到父母尸体后要被灭口的时候,被小姨在家里虐待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她想到这么多年的平淡中又带着点辛酸的孤独生活还是想要哭一哭的。

可最后她都只是想想,并没有哭出来,因为哭出来也没人安慰她。

就像是你如果过的非常的惨,将这件事情发到网上。结果会是嘲笑你无病呻吟,看你的热闹的人一定是比真心想要安慰你和同情你的人多的多,甚至还会有大部分人说你是编的,是在夸张卖惨。

现实中其实也是同理,只是当人与人面对面的时候,双方表现得往往就会含蓄的多,至少不会如此的直白。

但是她真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细微的恶意啊,童年的经历真的早就给了她看透了虚假的善意是什么样的能力,所以说她一直都过的很辛苦。

所以,就一个人吧,一直。

直到这个不怎么会搭讪的人出现,衡予竹突然想到对方或许就是那个能够好好的安慰自己,陪伴自己的人呢?

当一个人被无形的压迫到极限后,任何方向开一个口子都是那个人最后一次自救的机会,也是最后的一抹曙光,那个人会开始疯狂的对着那个口子宣泄,哪怕她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是如此的疯狂和病态。

只是因为被压得太久了而已。

所以说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上午,但在意识到了柳酒拾可以做她的知心好友后她就已经计划好了以后的两个人要如何的拉近关系,如何的变成好友,变得亲密无比。

她会慢慢的把自己的过去都告诉柳酒拾,把自己的一切都展开了,揉碎了给对方看。给对方看看自己的伤口,看看自己的自卑,看看自己的软弱,以及......自己的渴望。

最后狠狠的哭一场。

是的,想了这么多,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狠狠的哭一场,并在痛哭流涕地时候希望对方能好好的安慰她,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就算是想要好好地哭一场也需要好好的计划一下的人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大风终究还是害了她,她脖子上的丝巾被吹飞了,被柳酒拾抓进了手里,如今对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自己的脖子上可怖的伤疤了,会不会害怕?

会不会觉得恶心?

会不会就这样跑掉啊。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求求你不要走啊......

我好久好久渴望能有你这样一个人降临我的身边了。

如此想着,可身体依旧无力的下坠,蹲在地上不停的发着抖,只是抓着系在柳酒拾手腕上的丝巾依旧不愿意撒手。

好啦,这下子上天给她的礼物可能不到半天就要被收回去了。

柳酒拾有些意外的转过了身,看着反应剧烈的衡予竹,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对面的蹲在了对方的面前,然后轻轻的把手放在了衡予竹的手臂上。

衡予竹的身体依旧颤抖,眼神中充满了害怕与祈求,但还是没什么抵抗的顺着柳酒拾手上的力道放开了挡着自己脖子的手。

很可怕,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脖子上会有这样可怖的伤疤,一道几乎有手指长短的疤痕就上面,看起来很浅,但是很宽,像是一次次愈合又被一次次割开一样,留下了一道肉色蜈蚣一般狰狞的伤疤。

除此之外还有密密麻麻的针眼,而且看起来似乎是比打吊瓶的针要粗的多,最后留下的针眼变成了无法愈合的肉色小点,密密麻麻的即便是密集恐惧症也会害怕。

而如此的伤口就出现在这样一位花季的少女身上,柳酒拾甚至无法想象她身上的惨状......这样怎么可能会不自卑呢?

不知不觉之间,柳酒拾的手也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愤怒的颤抖了起来,最后他轻轻把手指放在了衡予竹脖子上的伤疤上。

衡予竹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伤口处的肉不再敏感还是自己的错觉,似乎柳酒拾的手指也同样在颤抖。

“现在还会疼嘛?”柳酒拾尽可能地平复自己也有些颤抖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一些。“不要害怕,我在的,不会走的。”

衡予竹轻轻摇头,睁开眼看着眼前笑得有点难看的男人,总感觉对方一副也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就好。”

柳酒拾轻声回应,然后把接到的丝巾又一次替衡予竹围好,之后轻轻抚开她的额发,看着她额头上同样狰狞可怖的十字形伤疤,轻轻吻在了她的伤疤上。

“没关系的,不要害怕,我也不会害怕的逃开的......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衡予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会认为对方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很是温暖了,因为那是在心疼自己啊。

好久没有人这么心疼自己了。

如此的想着,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有点想哭,但是憋住了。

她很擅长忍的,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不是吗?

但她还是忍不住抱住了对方,抱的很紧很紧,把头埋在对方的胸口上贪婪的嗅着那让她安心的味道。

自己确实有些杞人忧天啦,柳酒拾他......确实是上天送给自己的最棒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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