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场景逐渐变幻,依旧是异国他乡的我,依旧是痛苦的生活,该死,我的小笙在哪?

头顶是长年累月的阴霾,时不时下些连绵细雨,而我刚好拿到了今年的奖学金,至少最近几天不需要再去打工。

最近运气很好,我和我的导师在一场雨夜中偶遇了。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她是个男人,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和那仅有几厘米得头发,像层干枯的草皮一样长在头皮之上。

她不大好看,但这仅限于女人的评价标准,若是用打量男人的眼光去看她,那应该会得到一个年度最受欢迎的帅哥。

那天外面下着雨,不大,但是没人想在寒冷的夜晚湿透,所以那时候我总会准备一件雨衣和一把雨伞,然后一个人带上我的背包待在图书馆。

那边风很大,一般情况下不会用到雨伞,而外国人好像也不大喜欢雨衣这种东西。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虽然那东西穿在身上像是包着保鲜膜的粽子,但我可以干干爽爽的回到住宿公寓,这就足以让我在背包里带上一件雨衣。

不过我带了两件,买那东西真的很难,那时候只是想着多出来一件给那个弹吉他的女孩子用用,至少拿来裹住那把吉他,现在看来,倒是没有机会了。

我对男性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厌恶,无论是谁,就算是曾经我那躺在床上,只能靠仪器续命的父亲也是一样。

当然,那个小家伙除外,他可不是男人,他是我的神明。

所以,当我看到她那身轻薄的衬衫被淋湿的时候,我呆住了。

男人……也会穿那种东西吗?

周围的视线纷纷投向这个奇怪的“男人”,我很讨厌那种眼光,好奇,轻蔑,嘲笑,像是在看一个落进动物园里的小丑。

我快步走上前,把自己的雨衣递给了她,在她那微微惊讶的目光中快速回到了原先的位子,低头继续看着自己的课业。

她没认出我,也是,基本上没人会认识我。

但她还是慢慢走到我的面前,把那件雨衣还给了我,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笑着对我说道:

“谢谢,但我的丈夫快要来接我了。”

我诧异,而她却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的解释着:

“我是个女人,和你一样。”

我低头看向自己那一身脸颊土气的服装,不不不,我想她应该是误会了,我应该还不算女人,只是个外国野丫头而已。

她看出了我的自卑,但没说什么,而是兀自坐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看着我。

我向她投以困惑的目光,而她用那陈述的语气缓缓说道:

“你在看我写的书。”

我没说什么,因为这是事实,也是个雨夜中完美的巧合。

我选择她的书是我觉得那真的很好看,不像其他教授一样有繁多的吹捧和修饰,而她选择我是因为她觉得我很好看,不像其他浓妆艳抹的学生。

我看着手中的书,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像是男人的家伙会写出关于心理学如此深刻的见解,刚好原作者就在自己面前,可以向她请教书中的问题。

“您认为什么是爱呢?”

我抛出了一个足够深刻的问题,大部分人会觉得这是在开玩笑,但她不一样。

她只是笑笑,然后叫我安静的等待,等待。

期间她会和我聊其他的事情,像是平时的生活,打工的地点,还有关于专业发展的见解。

一开始是我在向她请教各种各样的哲学问题,但后来就变成她向我请教有关商业战略的相关事宜,我只是讲出自己的看法,她则会用手拄着脸,仔细倾听着。

后来我才明白,她那时候就觉得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那一次偶遇,我拥有了一份薪水高昂的工作。

我们聊到很晚,我心里一直在想那个被按下的问题。

“什么是爱。”

在临近闭馆的最后五分钟,我忍不住再次向她问出了那个问题,而这一次,她却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拉着我起身。

我们走到门口,她指着一个头戴风帽,背后梳着长发,身材瘦弱的男人对我说,这就是她的丈夫。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静匿的图书馆里传来象征着闭馆的乐曲,而我则看着对面的男人发呆。

他戴着一副古朴的金色眼镜,怀里抱着一件衣服,肩膀有打湿过的痕迹,但从那潮湿的程度上来看,他已经等在这里很久很久了。

寂静的夜,匆匆的行人,和那对古怪的夫妻,现在的我甚至记不得那本书的名字,更记不得那个男人的眼神,只是怎么也忘不掉女人最后和我说的那句话。

“爱,是奉献,不计得失的默默奉献,也是折磨,心甘情愿的彼此折磨。”

那时候我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不过我在那之后就加入了她所谓的公司,一家制药的小作坊。

令人欣慰的是,那家作坊在我的经营之下开始逐渐庞大起来,刚好一年流行瘟疫,我靠着兜售附近的药物狠狠地赚了一笔。

慢慢的,我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大,可见到那个女人的机会也越来越少,直到我在她的病床前接过那份股份转让协议。

我很清楚,她不应该得上那种病。

但她只是指了指床头那张黑白相片,上面的男人一头长发,眼眶之上挂着一副古朴的眼镜。

我更困惑了,因为公司在体检的时候会把所有人的健康数据进行排查,他们身为最大股份持有者,不可能漏掉。

而回应我的,是她那淡漠的微笑,和那句:

“爱是奉献,也是折磨。”

我看着那张相片,和那变成直线的心电图陷入沉思。

没人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所以我在那之后每次面试的时候都会问一个问题。

“你觉得,爱是什么?”

我几乎会对每一个认识的人问出这个问题,就连被绑架的时候也不例外。

废弃工厂,地下室,令人恶心的腐烂气息和各种各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东西。

很难想象,这样破败的环境之中会有几间整洁明亮的实验室,和各式各样精细的仪器。

他们是我见过最古怪的绑匪,每个人没有名字,只有名为人体结构某部分的代号,绑架我的理由也很古怪。

“我们想和你合作。”名叫大脑的家伙看着我说道。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一圈圈缠绕的绳子,又抬头看着死气沉沉的他。

“这可不像合作的样子。”我眨眨眼睛,淡淡的说着,随即轻松解开那看似结实的束缚,一边走动一边打量着那些瓶瓶罐罐。

“疯子?你们很有名,或者说……你们的人头很值钱。”

“大脑”没说一句话,头顶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眼底有对于死亡和未知的恐惧。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我是怎么把小型手枪带在身上的。

“谈谈合作?”我笑着说道。

白生,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也是一个让我的竞争者感到恐怖的名字。

得益于疯子们给出的条件,白生总是能在有关药物的各个方面遥遥领先,而我也在不断扩大势力的同时给与那些身体部位们想要的“代号。”

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头目“大脑”总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看来朊病毒在他体内过得不错。

哦,我想起了那个叫“XX”的家伙,唔,忽然感觉好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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