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以深,冰箱里的布丁与遍地的三叶草一同见证了时间的流逝,在他们的注视下,我看到了秋天那独特的凋零。世间万物都在失去枝叶之前绽放着最后的光辉,他们用橙黄红三色纪念秋天的末尾,最后找到名为泥土的伙伴,等待明年的到来。

那天早上从宿醉中醒来。我拖着疼痛的脑袋,打车来到了镇上接凯美瑞回家。我心里总是有些恐惧感,生怕要是惹得凯美瑞不开心,不理我了,或者不在原地等待了,那是不是说明了我是一个绝对算不上称职的车主。坐在充满皮革气味的汽车后座,看着前头的道路,心中一次又一次构筑怎么想也过度苍白的糟糕理由:要不是我喝的烂醉,一定不会让他在那里等我的。要不是那两条鱼太有趣一定不会喝的太多的。要不是白石的突然出现,还是带着啤酒的突然出现,还是在鱼运很差的时候突然出现,就一定会准时回家的。

语无轮次,乱作一团,不说与汽车道歉这事是多么的荒谬,这些糟糕的理由更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构建之中,不断强调着我那欠缺的自控能力。

我抚摸着疼痛的额头,低声自语到:“我再也不喝这么多了...”

这话连小可都不会相信吧...但是还是要说...

凯美瑞出现在了意料之中的道路边上,它既没有被贴上黄色的罚单,也没有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忽然消失。当然这也多亏了司机大哥的帮助,他花了超出常理的时间与我一起寻找车子,我估计他是看我一幅不适的样子心生了一些愧疚:毕竟坐在车上能让人不适的东西很多,气味,颠簸,速度,还有人存在的本身,很多东西都可以让人产生不适,所以胡思乱想的空间自然也很大。不过很可惜上述都不是,我没有解释缘由,我想着既然他不问,那我自顾自的说出缘由是不是显得有些多余且自大?于是乎我什么都没说,车就这么开着,直到找到了凯美瑞。

付完钱,与司机告别。打开车门,然后坐上驾驶位,还没来得及插入钥匙我就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迫使我将脑袋匍匐于方向盘前。那是低血糖与轻度脱水的症状,我不敢怠慢,这样的状态开车不仅是对车不负责,也是对道路不负责。缓了口气,走下车,我又来到与玲分别的那家咖啡店,周三与周二看似没有什么分别,往前走了一天并不会让世界变得公平一点,或者让咖啡的价格便宜一点,但在不起眼的地方已经变得与昨天截然不同。

时间是向前的,永远在向前,就算是一分钟,一秒,甚至一个瞬间也无法倒退。昨天的咖啡店已经与今天截然不同了,每一口空气,每一粒咖啡豆粉,甚至每个员工都不一样了。我们回不到星期二,也不能再一次理解星期二,现在是星期三的咖啡店,不是星期二的咖啡店,两个是不一样的店,即使说店还在原地,那也不是一样的店了。

和上一次一样。喝了咖啡吃了泡芙,就连坐的椅子都是同一张。但即便如此那感觉也都不对,无论是味道还是氛围都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也无可厚非,就算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那也是变了,一切都变了,而且是无时无刻都在变化,若是想要寻找完全一模一样的体验,那真是太强人所难了。

吃罢早餐,刚才的症状总算是有些缓和。将还未喝完的咖啡放入水杯槽,然换转动两次钥匙将车子发动。回家的路上很是平淡,白天的公路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昏昏欲睡。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院子里,一片橙红的落叶飘过我的眼前,吹过的微风稍稍遮住了我的视线。拨开头发,顺着小路看见了不远处的小屋,望着窗户忽然想到昨天还未完成的工作。我皱起眉头发出了啧的一声。

“就连那三条鱼都比不过的角色,让我要怎么动笔啊...”

将影评写完已是几天之后,具体内容连作为编辑者的我都记的不大清楚,除了那句。“首先,先游出这片海吧。”之外我便感不到任何我所在乎的字眼。

工作一直在日夜的循环中缓慢前进,农场生活逐渐变得不再繁忙,除开那些依旧蓬勃生长的番茄之外便无事需要我的操心。葡萄不是个能够在秋天大放异彩的植物,他们会沉浸在安静与祥和中慢慢睡着,就像是陷入了一场美梦一般安安心心的睡到来年的春天。不过现实并非看上去那么轻松,生活的脚步无论如何都在追逐每一个人,无论是种葡萄与否,名为金钱的神明永远不是一个善良的神,我清楚,无论我是否已做到了最大努力,无论我是否已经被弄得精疲力尽,他都会追在我,乃至说每一个人的屁股后面,威胁着他或者她:只要你敢停下,那么我就只好让死神接受他的工作了。所以啊,即便是在一个看似轻松的平淡日子中,这些所谓的价值产出也是必须存在,他只不过是换了个形式,把压力送到了脑袋里而非身体上,其实在本质上并没有实质的区别。不过很不幸的事,我并不擅长应对这些精神上的东西。尤其是当少了太阳之后。

要说这是怎么回事,也是最近的事。我发现少了太阳,我的精神就会难以集中,这换做从前我一定不会这样,日出而息,日落而作,这是城市的常态,反正到了夜晚脑袋也冷静不下来,那把这些能量全部交给工作,好像听着还不错。

在秋冬天,黑夜很长,太阳一旦下山了就要花很久才能回来,懒散的太阳让过去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合理,无论是工作还是思考,它们都变得清晰有序让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但离开了冬天就完蛋了,等待太阳落山的时间是漫长且痛苦的,无论怎么样逼迫自己,脑袋都不愿意动起来,绞尽脑汁,用力思考,都没用。

这样做当然不好,违抗了上帝定下的自然规律,那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人类生来就是不遵守规则的生物,我们创造灯光照亮黑夜,我们制作飞机飞向苍穹,一切自然规则在人类傲慢的视野里总是显得那么无足轻重,到最后连最基本的日出日落都要被颠覆。这样做当然不好,我很清楚,颠覆的日夜与无穷无尽的疲倦使得日子变得痛苦不堪,但我依旧对这样的生活孜孜不倦,因为在不止是我,在我认识的人里有很多,都需要一个理由在关掉灯后告诉自己:我过的有意义。

不知不觉又过回了讨厌的日子,虽然早就离开了城市,但电脑里依旧放着令人不悦的电影,这一次是二战电影,拍摄手法与斯皮尔伯格的《拯救大兵瑞恩》类似,大场面,手持晃动镜头,爆炸,混乱,四肢横飞。标准的好莱坞罐头,若是将彰显经费充足这一个点从中抽出,那还剩下什么我无从得知。

经费往往并不是一个好电影最大阻扰,拥有庞大金钱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它并不能帮助一个人讲明白一个故事,与此同时也无法改变一个人早已干枯的空虚内核。混乱,无序,还有性,这些东西的堆叠不够是无意义的要素,把他们放在一起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块毫无价值的工业垃圾,而这部电影就是如此。如果说b级片有等级,这样的片子也是属于最低级的一类,他们利用战争为借口,讲着空洞的暴力,以混乱为理由讲着对于艺术的低级认知,他们以压迫为理由讲述着他们口中“美妙”的爱情。

我按下了暂停键,然后闭上了眼睛。我忍不下去了,再也忍不下去了,扭曲的价值观与血腥的场面,一切的一切都是错误的,没有一点是对的,无论观看它的我还是创造出它的导演,亦或者发行它的制片方,我们都错了,错得离谱。

我揉搓着双眼,然拨打了甲方的电话。我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告诉他们,我做不到。挂掉电话,那之后感受到了胃中的翻江倒海,我可以肯定,在我那内心的深处我一定是坚决反对我电话中所说的事情,不只是做不到,甚至是想要将他最真实的一面展现于世人,告诉所有人,千万不要浪费时间,不要看它,但这些我一样做不到。反胃感开始变得愈加强烈,我接了杯水,将它一饮而尽,冰凉的清水并没有带走一丝不适。我来到厨房开始对着水槽开始干呕。我无论如何就是吐不出一点东西,就好像胃中的东西已被刚才的对话掏空,现在的感受不过是对我自己不够诚实的一种糟心处罚。用水冲了把脸,然后转身走出房门。我站在门口的屋檐下,大口呼吸着泥土的气息,过了好一会儿可算是得到了缓解。

抬着头看向远处还系在树上的红色枫叶,我不抽烟,但此时此刻却让我迫切的希望手边能够有根香烟,我想只要在这时抽上一根烦恼就会随着烟雾一起消散的无影无踪。换做平时布丁一定会是那至关重要的情绪调节剂,他就像是饥饿艺术家永远找不到的食物一般,为我排忧解难。但此时此刻不是这样,胃口很差,情绪焦虑,我希望能将刚刚的糟糕情绪一泻而空,就如同王耀所说的一般,把糟糕的情绪全部丢掉。打开手机看了看电话记录,王耀应该还在上班打扰他似乎不太好,玲还在学校绝对也不是个能够打电话的良好时机,剩下的人选只有两个,玲的妈妈与白石,我毫不犹豫的拨打了白石,虽说玲的妈妈绝对是能够理解我此时心情之人,但她那说不上来的古怪气场,让我有些害怕与她交流。

电话“嘟嘟”三声就像是一种魔法,只要这样的声音发出,手机的那一头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接起电话,就算是在地下城里与恶龙决斗,在生死存亡的场面下,恶龙只要听到了这样三声“嘟嘟嘟”都会安静的趴下,用只有蜥蜴才听得懂的语言说“不急,你先接个电话吧。”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白石的声音。

“白石?”

“是我。”

“你现在有空吗?”

“说忙也不忙,正在湖边钓鱼呢。”

“湖边?”

“对啊,就你上次抛锚那地儿,树林里走两步就能看到个不小的湖,朋友都说这儿的看见了大到难以置信的鲈鱼,你说这话我哪里能信啊,他们说那个鲈鱼大到需要用两只手捧着,你说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大的淡水鲈鱼啊,根本就是扯淡,所以我就决定亲自过来这里看看,毕竟这可是我老地方了,真有这么大的鲈鱼早就给我抓走了,我不信所以就来这里蹲点了。”

“真要有那么大的鲈鱼你一个人应付的来吗?”

“当然应付不来,真遇到了我就直接切断鱼线,我这鱼竿可遭不住那么重的鱼,要是硬着头皮来,鱼竿坏了那可得不偿失,不过也就是来看看而已,真要是给我遇到了,那下次一做好了准备再给他收拾收拾也不着急。”

“这样可不行啊,钓鱼可是一件不可以怠慢的事情,这一次巨无霸,姑且这么叫那条大鱼好了。它咬钩了,下一次可就不见得他还会再咬,别看网络上都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我小时候养的金鱼,都可以知道我是谁,一走到浴缸边上,他就会张着嘴噗嗤噗嗤地朝我游来。更别说一条活了这么久的大鱼了,只要上钩一次它肯定就会知道他的危险了,何况还是白石这么厉害的钓手。”

“嗯嗯,看来雪对鱼也颇有理解嘛。”

“那是。”

“不过你想说的鱼缸,不是浴缸吧。”

“不啊,是浴缸。”

“啊?在浴缸里养金鱼?”

“嗯,鱼缸太小了,小鱼根本游不动,太痛苦了所以就把他放到了浴缸里。小时候妈妈老是出差不在家,我看着小鱼比我还惨就想着给他找个大点的屋子,结果就在浴缸里养了一个星期。不过妈妈回来的时候,骂了我一顿就把小鱼放回了鱼缸里。”

“想必骂的不轻。”

“嗯,不过比起被骂,让小鱼记住我这件事情反倒是显得更为重要,所以啊,这一点责骂根本算不上什么。”

“既然如此,能帮我带几样东西吗,可以的话就太好了,如果真的遇到了巨无霸,我也有足够的准备与它好好搏斗。”

“不行,如果我到了那里,一定会把湖里所有的鱼都吸引过来吧,这样的话巨无霸混在那群小鱼里面,一定不会咬钩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多钓一些小鱼回家,如果你有兴趣拿回家养也行,虽然我不知道鲈鱼有什么好养的,除了吃起来美味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鱼。”

“这么一说我倒是来了兴趣。”

“是吗?”

“嗯。”

答应了白石的请求后就朝着森林出发,前往森林的路上开了一家偏僻的渔具店,店面不大,老里老气,老旧的木梁下老电视不停发出微弱的白噪音,店主是个大爷,头发早就掉光了,皱纹爬满了他的脸庞,脸上却洋溢着处可藏的幸福感。见我到来才恋恋不舍得把视线从电视上挪开。

他看着我,用几乎玩闹的语气问我,是否是在为森林湖的钓点做准备。

见我没有反驳,于是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关于水怪的传说。水怪是上个世纪80年代被发现的,那时候这里的湖泊还没有那么多鲈鱼,故事并不是什么新颖故事,是套用到任何水怪传说中都不会显得突兀的故事,不过他讲得倒是绘声绘色简直就像是亲眼所见。当然这些所谓的亲眼所见,都是来自他口中的那位朋友。

折腾了一段时间,买好了白石所需的材料,小店虽老,就像是被困在20世纪末从来没有跨过那个千禧年大关一样,但器材却齐全的很,小到诱饵大到鱼缸,他们看着光鲜亮丽,色泽充沛,就好像除了大爷自己,一切都不属于这个被时间遗弃的角落。

又一次上路,等来到森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太阳的温度变得不再犀利,吹来的风也毫不避讳展露他们的锋芒。 我停下了车,走在枯萎枝叶铺成的小路上能依稀闻到空气中一股存在感微弱的甜味,那味道像极了葡萄酒发酵时的味道,并不喜人。

穿过小道,那里有一条湖,算不上大,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湖水平静缓和,就像是住着温柔的神明,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悠闲。湖边上坐着个人,他带着帽子,穿着迷彩冲锋衣,他一动不动,简直就是一只变色龙,他蹲在那里,伸长舌头等待猎物的到来。

我走上去拍了拍白石的肩膀,他急忙用食指堵住嘴巴,然后发出“嘘嘘”声。

鱼竿颤抖,他猛地一抽,平静的湖面瞬间泛起了涟漪,它拉动鱼线左右摇摆,辗转腾挪。白石的样子看着并不轻松,他吃力地拽着手中的鱼竿,努力控制着水中鱼儿的移动,直到它一跃而出。

那是一条鲈鱼,健壮的鲈鱼,鳞片的纹路很好看,在阳光下反射出了一股淡淡的绿色,就像被水藻滋润了一辈子。

不过就算是健壮的鲈鱼也不是白石的对手,他晃动着手中鱼竿,没用多久就让它筋疲力尽,最后,在挣扎已经失去了意义以后,鲈鱼被顺着鱼线拖出了湖面。

它抖动着身体做着最后的挣扎。

“啧”白石咋舌,他说“这条鱼吞了死钩,已经没救了。”

说罢他便切断的鱼线,然后把鱼随意的丢到了塑料桶中。

“一条漂亮的鲈鱼。”

“嗯,一条漂亮的鱼但是它已经死了,就算现在没死也活不过今晚。”

“真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

“连结婚生子都没来得及就死掉了。”

“你怎么知道它还没有结婚生子,说不定已经是条鱼孙满堂的鲈鱼了呢?”

“不知道就是忽然有些恍惚,觉得有些世事无常,虽然是条鱼,作为人不应该为他感到悲伤, 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到了惆怅。”

“至少它最后会进入我的肚子里,变成我生活的燃料,如果这样想会让你好受一些的话。”

“要是你能把,这些东西的钱还上的话,可能会让我更开心一点吧。”说罢,便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白石。

“你还真带来了,是去老家伙的店里买的吧。”

“老家伙?”

“一家很老的渔具店,没有名字,就开在来的路上,店主是个大爷还总喜欢说水怪的事情,我说的没错吧。”

我点头。

“怎么样那家伙有趣吧。”

“不好说。”

“他是我爷爷的老相好,自从我懂事起,他家的渔具店就开那了,跟他说过好多次了,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开店是挣不到几个子儿的,结果这家伙就和我爷爷一样倔的要死,怎么也不肯搬走。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爷爷给讲了了个水怪的故事,然后他就老是逮着个人就开始说那事儿,在之后事情穿开了,各地的新闻记者啊,钓手啊都来这里试水,他的店铺啊,一夜之间火一发不可收拾,当然现在已经不如从前了,但我们这些本地人依旧经常光临。”

“所以水怪的事情是你爷爷编的?”

“是,但也不完全是,我爷爷他说过很多遍水怪的故事,可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那是他编造的故事,甚至连我都怀疑起了他的真实性,因为我的爷爷是个相当一丝不苟的人,很难怀疑他的话会是单纯的故事。”

“这样吗?”

“嗯。”

“巨无霸的事情,应该和水怪没有关系吧。”

“谁知道呢。还有人说海怪真正的巢穴在大桥下呢。”

“大桥下的水怪会不会像哥斯拉一样,从海里爬起来然后把大桥毁掉啊。”

“应该会吧,毕竟水怪是不被人理解的生物嘛,不然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

“怎么感觉水怪的遭遇和我那么像啊。”我捂着脸,自嘲到。

“要这么说谁还没有变成水怪的时候呢,不被人理解。”

“那倒也是。”

“对了钱的事情...”

“你不会当真了吧,你帮了我那么多次,这些就算是一些小小的回报了。”

“那真是没有白帮啊看起来。”

“那是!要是老是接受帮助,又不付出的话可太不像我了。”

那之后白石换上新的鱼竿,我们坐了很久一直到太阳下山,桶里装满了鱼,却连巨无霸的影子都没有见着,那条吞了死钩的鲈鱼已经没有了动静,他肚皮朝上似乎像白石说的已经死了。桶里的鱼儿们都躲着他,它们四处逃窜最后怎么也游不出这片没有出口的海。

临走前白石挑了一只花纹独特的鲈鱼交给了我,然后和我说“12月的时候,灯塔会对外开放哦,想了很久还是输给了那些老头,毕竟不开放的话关着也不是个事,可以的话记得来参观啊。”

我把日期记录在了备忘录里,然后接过了鲈鱼,“我一定会来,嗯,我一定会来。”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