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个老旧的小区楼里，少女正用力敲着门，不厌其烦地按着门铃。

或许是实在不堪其扰，不多时，门开了。

“你这两天到底干嘛去了，发信息也不回，学也不来上……”

一开门，便是女孩犹如怨妇般的埋怨。

眼前的女孩便是她在学校，或者说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了。

江望只是摇了摇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见状，女孩也没有刨根问底。

“哎呀，望望~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说嘛，你不要老是把烦心事憋在心里嘛，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嘛，望望~望望望望……”

江望噗呲一笑，随即又转过头板着脸。

“嘻嘻，还是这招小狗撒娇最管用。”

“作为回报，来，给我啵一个……”

……

晨，阳光明媚，惠风和煦。

依旧是那辆不知名的汽车。

“大小姐，夫人下周要去夏威夷度假，问你去不去。”

“你问问她是不是成心的，她明知道我讨厌水，更不喜欢去海边。”

“她说她就是希望你能够克服这个心理障碍。”

“你把电话给我。”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别在这虚情假意地装好人。

还你希望，你希望的我就一定要去做是吗？你明明知道我小时候怕水，还硬要逼我去学游泳，美名其曰战胜恐惧，多少次我差点溺水死掉，而你就只会冷眼旁观。

现在我学会游泳了，但是我永远都用不到它了，你满意了吧？”

这次是她先挂断电话。

看着电话屏幕，上官凌突然苦笑。

“大小姐，请下车吧。”

‘这就是你所谓的惩罚吗？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没变。’

可这次她决定做出些许改变，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挑战她的权威吧。

脚力所不胜之至，自有它力可助之。

墨棠秋今天有些诧异，因为他竟然在电车上碰见一个最不该在这里碰见的人。

而这个人现在似乎有些尴尬。

“只能刷交通卡或者投币啊，要是没钱就赶紧下去，别耽误别人。”

开车的大叔嘴里叼着跟烟，显得有些不耐烦。

“那个，我帮你还吧。”

看着少女拿着银行卡不死心地乱滴之后，墨棠秋及时伸手帮她投了枚硬币。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这位后桌说话。

“谢谢，这个还给你。”

上了车，少女从口袋掏出一张崭新的钞票递了过去。

“啊，啊？不，不用了，就一块钱而已，真的不用了……”

墨棠秋连忙摆了摆手，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拿着，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真的不用了……”

男孩越说越小声，似乎在这电车之上当众拒绝别人反倒让他自己很难为情。

见对方如此坚决，上官凌也不再坚持。

反倒是自顾自地坐在少年旁边，从口袋拿出一包烟。

“那个，公交车上面不能抽烟……”

墨棠秋难为情地说着，头也越来越低了。

“不能吗？那为什么开车的那个家伙嘴里叼着根烟？”

上官凌故意反问道，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少年十分趣味，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我……他……”

墨棠秋支支吾吾，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上官凌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最后还是把烟收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吗？”上官凌突然问道。

“当，当然记得，你是和我同班的，坐在我后面的那个女生……我想和你说说话，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那不是因为你几乎都和你旁边那个家伙腻歪在一起吗？”

“啊？！我……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

“你喜欢她吗？”上官凌突然问道。

仿佛被戳中心事，少年显得十分慌乱。

“我……黎落同学人又好，还聪明，钢琴也弹得超级好，长得还好看，而且总是帮助我……是个人都会忍不住喜欢上她的吧……”

“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

“我，我……你不要乱讲……”

“哦，是吗？那看来我有点机会了。”

“什，什么机会……？”

“你说呢？”上官凌突然转过身来压住少年，急促的呼吸打在少年的耳朵上，还有那极具压迫感的两座山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墨棠秋不由得屏住呼吸，闹了个面红耳赤。

“开个玩笑而已……”

而这一幕也被不远处静静凝视的言毓秀尽收眼底。

‘这家伙……’

教室里，上官凌安静地看着墨棠秋，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其洞穿。

或许是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异样讯息，今天一整天，墨棠秋都不敢转过身去。

‘对生活没有动力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个目标，努力完成它，那会让你重新拾起对生活的热情的。’

她突然想起了父亲还在世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目标吗……？’

‘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不过总归还是很有趣呢。’

……

‘最近，能与黎落待在一起的时间好像越来越少了……’

中午，少年依旧是独自一人。穿梭在广阔的校园里，用脚步丈量着每一寸土地，他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鸟儿会为他歌唱，树儿会喜悦地朝他招手，就连蜜蜂也会殷勤地在他面前舞蹈。

只是，走着走着，前面却突然有个人栽倒在地。

‘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了，好像不是自己的，不受自己控制。’

这便是江望昏迷前最后的想法，醒来时已然躺在了校医室的病床上。

她无可厚非地成为了病人。

“同学，你好点了吗？”

只见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闪着光亮，似乎因为自己的醒来而感到雀跃。

江望无力地点了点头，眼底却是止不住的惊喜。

‘竟然是他！’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名字是什么？你下午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哪也不许去，快上课了，我去帮你请个假，下午放学了再过来看你。”

意外之余，江望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

更何况还是，这么一无是处的自己。

见少女没有回应，墨棠秋只好权当其想要安静地休息。

“那，我先走了……医生说你是贫血和低血糖……这里有药，你待会感觉好点了的话记得吃……”

“哦，对了，我刚才在你昏倒的地方找到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江望接过助听器，感激地点了点头。

“同学，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呀……？”

墨棠秋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双手频繁地做着小动作，似乎在缓解着内心的紧张。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确认一下，毕竟我们之前好像也见过，当时我还叫你醒来着……就是，我的意思是……”

江望点了点头，眼神又变得黯淡许多。

少年的话将她打回了现实。

见少女并无不悦，墨棠秋如释重负，同时心底泛起一阵涟漪。

“那我就先走了，桌子上有一杯水，渴了的话趁早喝，凉了就不好了……”

墨棠秋刚要走，却被少女拉住了手。

江望在半空中作出握笔写字的动作，似乎在比划着要告诉对方什么。

“不 用 請 ……假 ”

“可是你现在身体很差，待会不能去上课，而且如果不请假……”

“老師 知道 我 的 情況 ”

“那好吧，如果需要请假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麻烦的。”

“对了……那个……需要我喂你吃药吗？”

急促的上课铃声仿佛在催促着少年跑快点，再跑快点。

可他实在没力气了，而且后背似乎又疼起来了。

“你迟到了你知道吗？”

病床上，江望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羞红的脸颊，回忆起男孩体贴的模样，心中不禁小鹿乱撞。可很快，她便垂头丧气起来。

‘像自己这样的人，不过是黑夜里飘摇的一盏孤灯，又怎能奢望明星的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