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众生不肯回头。
江鲤觉得转轮教挺邪的，也挺装的，至少门背后放佛像这种事情让人有些不安。
再加上看不清眼前这盲女的修行，让江鲤越发觉得像是羊入虎口。
竹杖被盲女随手放在角落里，她半撑着头，“是白枕让大师姐来的？”
江鲤怔了一下。
称呼她为大师姐，却随口叫着真正妖魔道道主的名字。
这盲女的身份……
江鲤也是心下有数，只是微微笑着，“是师尊让我来的，听说转轮教已经贪这先天寒池很久了。”
“我们确实贪。”盲女开门见山，“这一次若不是转轮教在庆州城势力太薄弱，不然也无需向外求妖魔道合作。”
“薄弱？”江鲤皱眉，“你的修为，可不比白云十六宫那宫主差多少。”
“你见过白云十六宫的宫主？”
“没有。”
盲女：“……”
江鲤抱胸，“不过江湖传闻那宫主充其量也不过明关八重，比之你我两大魔道还是差得远。”
“大师姐如此修为，为何不直接寻上去杀了那宫主？”盲女施施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酒，语气平静，似乎全然不觉得自己在开玩笑。
“我？”江鲤指了指自己，轻哼了一声，“不如你去暗杀了他，反正需求先天寒池的也不是我江鲤。”
盲女被噎了一下。
江鲤心情愉悦，让你装。
无非就是转轮教的圣女嘛，就和自己在妖魔道的地位一样，却偏生还要在这里装模做样的叫大师姐。
说是心里没有什么恶念，江鲤是不信的。
更何况当时江鲤刚入妖魔道时就听说过这位圣女的事迹，说是一人独破六角殿大阵，斩仇人于大殿之前。
那才是真妖女。
江鲤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掌心，她自己，说到底和魔道反派什么的，根本没有半点契合的地方。
可她还是被白枕捡了回去，坐上了现在的圣女位置。
说是命运弄人也未尝不可。
盲女见江鲤没有开口的意思，也只是浅尝水酒，“先天寒池的消息，大师姐可知道？”
“知道，但是，这种东西多半是要用他物来交换的吧。”
“大师姐不觉得让正道吃瘪，本身就是你我两道存在的意义么？”
江鲤扶额，“格局太小了吧，圣女阁下。”
盲女握着酒杯的素手一颤，但很快就恢复如初，只是浅笑，“大师姐好眼力。”
“转轮教圣女，叶落，一年前破阵六角殿，据传已经接近玄门的天才女修。”江鲤不咸不淡的说着，似乎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一样。
盲女侧着头听着，“所以？”
“所以你可以孤身刺杀白云宫宫主全身而退，又何必寻我妖魔道合作？”
“因为白云宫背后的势力。”盲女叹了口气。
江鲤意识到了不对。
之前就觉得虽然白云十六宫算是庆州城的地头蛇，势力庞大，但是总体上而言似乎完全不能和转轮教随便一个分舵相抗衡，但是转轮教不但不敢动手，甚至还向妖魔道寻求帮助，感觉事出反常。
如今倒是应验在这里。
“背后是正道大宗？”
“你想知道？”叶落笑意盎然，虽然戴着黑色的布绸，但是江鲤似乎能看到那布绸之下她明丽的眸子。
她很可能并不是盲女。
只是为了转轮教的某种功法遮了双目而已。
江鲤心下一寒，算是真正领悟到了师尊在自己出宗游离时候合自己说的。
她说这偌大江湖藏龙卧虎。
可江鲤这一路行来几乎无人能在长夜下坚持十个呼吸，当然，痊愈时期的祝时年除外。
直到现在，江鲤才感觉到几分窒息的压迫感。
这才是真正的魔道圣女。
和自己这种披着皮实则本质全然不同的圣女完全不一样。
面对叶落玩笑般的话题，江鲤避而不答。
她甚至有点怀疑转轮教这一次寻求合作的诚意了。
“大师姐不是想让我拿些东西来换先天寒池的讯息吗？”叶落悠悠摆手，“小女子这里恰好有些大师姐感兴趣的东西。”
江鲤眼神一下凝住。
看上去倒是准备齐全呢。
“刺杀白云十六宫宫主的代价我们付不起，但是大师姐却可以。”叶落拄着竹杖缓缓起身，凑近江鲤的耳边，“毕竟白云十六宫身后的正道大宗和妖魔道，可算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呢~”
尾音上翘，却听的江鲤一阵发怵。
嘴上说不告诉她，实则这一句话就能听出究竟是哪个势力。
和妖魔道不死不休的……
唯有藏剑山庄。
江鲤唇边泛起一丝讽刺般的笑意。
这就叫天命注定吗？
她与白云十六宫本身就有些仇怨还未曾解开，如今得知白云十六宫的背后竟是藏剑山庄，一时间也觉得造化弄人。
似乎这仇，是非报不可了。
“而且据小女子所知，大师姐和白云宫似乎也有些……纠葛呢。”
江鲤越听越觉得叶落的笑声很妖。
盲女一般的打扮全然掩盖不住少女的风华绝代，身形修长，比起江鲤甚至叶差不上多少，尤其是那唇，如同上了釉彩一般，红得动人心魄。
若是放在江湖之上，在绝色榜落个前十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可惜，这美人计在江鲤面前可一点作用都没有。
更何况，江鲤刚刚才被拆了道侣，如今更是在气头之上。
只是听着叶落这意味不明的话，江鲤多少还是心怀警惕的。
“叶圣女可休要信口开河，我江鲤行走江湖半年来可未曾和白云十六宫的人有过任何纠葛。”
“真的吗？”叶落檀口微张，“大师姐这话骗骗小女子可以，可别把自己骗了。”
江鲤：“……”
“听闻大师姐身上有蛇妖血脉……”
下一刻长夜的刀锋就已经架在了叶落纤细的脖颈下，紧挨着雪白的肌肤。
“看上去倒是触了大师姐的逆鳞了呢。”叶落看不出任何被威胁的迹象，只是镇定自若的喝着茶，“蛇妖血脉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当个女人还是很有情趣的。”
江鲤觉得，若是自己能杀她，想必现在已经杀了叶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