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医院,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实在难以忍受,不知是不是鼻子灵敏了许多,这次还能闻到各种药味还有患者身上的病味。

是的,病有味道,如果将正常人比作奶油泡芙的话,那生病的人内里的奶油就像是已经变质坏掉,有种腐烂的气味。

白墨放弃了用鼻子呼吸,嘴巴张开一个小口,轻轻的吞吐气息。

行人来来往往,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闲庭信步,人间百态,在医院也是一个大杂烩。

因为是来看望陆仁的母亲,不用在前面的大厅办事,他们径直走过一旁的过道,绕到后面的住院部,而这里,肉眼可见的拥挤了起来。

因为修建时间早,基础设施在设计的时候难免有顾虑不周之处,比如通道宽度,病床设置等。

当病房紧张的时候,在不妨碍通行的情况下,走廊设置病床也是常有的事,至于会不会降低价格,他也不清楚。

吊瓶,针头,白大褂,啧,简直是小时候的噩梦,不,现在也是噩梦,见到的话,一般都是会爆金币的,白墨有趣的想着。

“哎,是白墨么,你怎么到医院来了?”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高医生独特的浑厚嗓音在背后响起。

如果说脱发秃顶与眼镜是一个好医生的固有印象,再加上这个专家嗓子,那就是主任院长级别,十分令患者信服。

白墨转过身,他还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惊讶于还真有熟人能认出来。

毕竟背后扎着一条马尾……该不会高医生认为他会留长发吧?

“那个,医生你认错人了,我不叫白墨,”他瞄了眼身边的同伴,福灵心至的蹦出个想法,“我叫墨白,和您说的名字正好相反。”

墨阳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对这突然多出来的本家感到分外无语。

“哦,抱歉,看错了,瞧我这老花眼,一摘眼镜就看不清人。”高医生从自己胸口的口袋摸出他那方框眼镜带上,给他道了歉,便抱着一堆文件朝楼梯走去。

医院的电梯异常繁忙,楼层不高还不如走楼梯来得方便,高医生的脚步在楼道回响,他还疑惑着之前看错人的事情。

不应该啊,白墨那小子也穿过这件衣服,一些细节完全相同,是撞衫了么,可为什么划到的地方都一样?

出了住院部大楼,他摇摇头,收起思绪朝同事走去。

和白墨想的完全不一样,高医生并不是靠模糊背影来确定,而是从另外的细节得出结论,只是,寻常人也猜不到性别变换这方面来。

陆仁母亲的病房位于走廊尽头,绕过摆在走廊两边的病床,四个人停在白色的木板门外,等待他们商量好接下来的步骤。

“这些病单暂时交给你保管,我妈要看你就给她看,她也看不懂这些,要问起,你就和她说‘医生说恢复的不错,再住下一个月就能好了’。”

“如果看到费用,她要说什么你就抢着说不用她担心,钱的事已经解决了。”陆仁思考着,看还有没有补充。

良久,觉得没问题才说道,“暂时就这些,相处就和平常一样,只要别让她太激动就行。那,拜托你了,季愿。”

季愿仔细记着他的话,在脑海里演示了一遍过程,随后重重的回答道,“好!”

说着,她率先转动银色的金属把手,推开带有玻璃的木板门,三个女生鱼贯而入,纷纷走进病房。

在后面的季愿随手关门,轻轻合上。

陆仁母亲的病床在最里面,靠着窗户,位置不错,有时还能看看窗外的景色。

房间很小,总共三张病床,床与床之间用蓝色的帘子隔开,显得有些拥挤。

另外两架病床的病人不在,许是家人陪着出去散步了。

里面还有一位中年妇女,普通打扮,看到陆仁后便从椅子上起身,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妈的远房亲戚,她当过护工,我请她在这里照顾我妈,虽然也要钱,但比外边便宜也比外边放心。”为了防止意外,陆仁紧紧靠在季愿的身边,他小声的解释着对方的来历。

“你倒是给我说该叫什么啊?”因为不好开口,怕说错话,季愿只能保持着尴尬的微笑回应。

哦,他好像是搞错重点了,因为思维惯性,忽略了季愿不认识吴姨的事实。

在他们愣神间,吴姨对病床那边说道,“你儿子来看你了,我就不打扰了。”

随即又转头对陆仁他们说,“既然你来了,我就回去一趟,家里有些事。小陆,要是有什么突**况记得和我打电话啊。”

“好的,姨,您慢走。”季愿挥了挥手,告别离开的身影。

亏得她机灵,不知道姓那便省去,不然就只能当个哑巴尴尬赔笑。

果然,陆仁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阿仁,你来了么?”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

“妈,我来看你了,”季愿即兴发挥,调整了下表情,深吸气,走到最后一个病床前,“还有我同学,他们也来了。”

像是舞台剧开场,演员从幕后登台,他们依次走进这个小隔间,一边问候着阿姨好,一边将买来的瓜果花篮摆在床头。

见到他们,陆仁的母亲脸上有过明显的错愕,随后,她带着喜悦,欢迎他们的到来。

小小的隔间里堆满了人,有些拥挤,少了冷清,多了些人气,偶尔的热闹算是好事。

白墨终于见到了陆仁的母亲,那是一位中年女子,脑袋无力的枕在雪白的枕头上,因为治疗失去了所有的头发,头顶光秃秃的,但可以想象头发还在时她也是一位容貌柔和的母亲。

病魔带走了健康的身体,裸露出的皮肤带着不健康的黄色,全身骨瘦如柴,看不见一丁点肉。

正吊着水,诺大的吊瓶挂在铁栏杆上,一条输液管坠下来,连接在只剩下一层皮的左手上。

她精神萎靡,但那浑浊的眼球却在他们来临后爆发出一丝明亮的光彩。

陆母很高兴,高兴儿子在这无聊又痛苦的疗程中来看她,也高兴儿子带着朋友来看她,这说明他的大学生活适应的不错。

母亲的牵挂得到了慰藉。

总得来说,季愿与陆仁有所差别,但陆仁的、母亲的确没有发觉出不同的差异,他们转变后的外貌确实相像,足够做到以假乱真。

“这位是季愿,”季愿如此介绍道,自己读自己的名字总是有些怪怪的。

“另外两位是他的室友,白墨与墨阳。”

“谢谢你们的礼物。”陆母艰辛的点头,答谢他们的赠礼。

“不用谢。”几人连忙回应。

“别客气,找地方坐啊,陆仁,你给朋友们倒杯水…这柜子里还有水果,拿去吃,我吃不了,也是浪费。”

对于陆母的热情,他们也是连连推脱,不敢麻烦别人,至于水果,他们是来看望的,反而自己吃起水果算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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