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

宁浴这几天为了处理芸沐身后的烂摊子忙破了头。

因为她忽如其来的宣告,直接导致半个圈子都躁动了起来,作为芸沐背后的股东之一,在工作上她不会夹带私情,而是做好公关,尽可能的把狗仔队和一些煽动人心与谩骂声掩盖,让苏临顺利出道。

这也是目前,作为在天海集团公司的主要股东之一的宁浴经常做的事情。

管家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很多人以为股东只需要躺在家里数钱,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

参加董事会会议,公司的发展规划、经营方针、年度计划以及经营工作,人员管理和公司的融资,这都是需要股东去考虑的事情。

虽然她可以把这一切全都交给自己的下手,但这是她母亲的公司,对于宁浴的母亲宁倩,她总是很崇拜,很尊敬,所以她想要锻炼自己,未来接手母亲的产业,而不是在家里混吃等死。

深夜时分,宁浴还在熬夜工作。

她讨厌束缚,喜欢自由,憧憬着无拘无束自在飞翔的麻雀,所以她喜欢晚上工作,作息颠倒,因为晚上的时间总是显得安静,安静的看着窗外,就能有自由的感觉。

她肩负重任。

因为家里没有男丁。

虽然宁浴并不讨厌自己的另外两个姐姐,但是这不代表她的姐姐们就不会在未来和她成为竞争对手。

一个母亲一手带大的公司,把自己的三个子女都丢进去锻炼,每个女儿分得10%的股份,言下之意就是互相竞争出最强的那个,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宁浴年纪最小,不过20岁,她的另外两个姐姐都在25岁以上,她没有任何优势和经验,对于自己的心腹人员也只是刚刚起步的阶段,一切都要亲力亲为。

在卧室内捣鼓着什么的老人家,是李叔。

李叔是服侍了宁家几十年的老人。

关于李叔点本名,宁浴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一句李叔叫了二十年。

即使是年过七旬,李叔在深夜之时也没睡觉,而是拨弄着自己的老花镜,在宁浴的卧室里静悄悄的切了一盘水果,沏了一壶温热的咖啡,仔细搅拌,直到咖啡变的粘稠。

也许很多人以为要强的宁浴也是喜欢喝苦咖啡的人……

每次看着这个小姑娘的背影,李叔难免感到有些惆怅,连着放了好几块方糖之后,才把咖啡放在了宁浴的办公桌上。

“小姐,注意身体。”

宁浴简单的回应了一声,虽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模糊,但这对于她来说也只是家常便饭,因为生理作息不规范,所以有点小毛病也正常。

每周末她都要去自己家开的私人医院找医生开点药调理一下身体。

只不过这一次 ,眼睛比起以往要格外的疼,就像是被针扎破流出血液了那般,又涩又疼。

而且……

好困啊。

以往能熬夜到第二天早上七八点在才泛起困意,身体也早就习惯了这种不规律的作息时间,当不规律变得有迹可循,渐渐的也会成为一种规律。

“怎么回事……”

宁浴嘟囔了一下,挥挥手示意李叔先出去,自己则是一个人带上了房门,打着哈欠脱掉了外套和内衣,换上了一件粉色的睡衣。

抬起手看看时间,现在也才凌晨四点钟,按理来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犯困的。

而且下达给各部门的公告也没搞清楚,如沐春风团队的公关经理同样也是宁浴担任……

到现在还有几个传媒公司没有通知到位,起诉警告书必须要清楚的让他们知道,必须要给苏临铺好路,必须让他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出道……

打着哈欠之际,宁浴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一如往常那样刚想对着杯口一饮而尽。

她不担心温度,因为李叔总是会调制好合适的温度,这样方便性急的宁浴一口饮尽。

因为她并不喜欢喝咖啡,只是为了提神,好继续工作而已。

结果,这一次却不如往常那样品尝到的咖啡的苦涩,反倒是嘴却扑了一个空。感到大脑一阵恍惚的宁浴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咖啡杯已经不由自主的脱手而出,晃荡一声摔在地上随成渣滓。

加糖的咖啡液打湿了地板,借着些许灯光反射着诡谲的光芒。

怎么回事?

今天累了吗?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笨拙打碎过任何的易碎品。

今天是宁浴第一次,因为失手而不小心打碎了咖啡杯。

宁浴呆呆的回望自己不断发抖的手指,不知不觉就连脚踝的力道也散了许多。

当她试图弯腰捡起那些陶瓷杯的时候,忽如其来的无力感,让她失去了平衡。

身体倾倒后下意识的本能举动,让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搀扶地面。

于是乎,尖锐的陶瓷杯碎片瞬间贯穿了虎口,一摊血色随着重心不稳的身体甩出一律弧线,烙印在纯白无瑕的白色房间。

瘫坐在地上的那么一瞬间,喉咙里涌现出来的腥味儿,让一下子摔了一个满怀的宁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惊恐涌上心头。

这一摔,彻底摔碎了某种一直都在苦苦支撑久为发作的病痛根源,这一摔,让宁浴的思考彻底变得迟钝,缓慢。

以往从未出现的强烈眩晕感加重了她的困意,无法抗拒的,宁浴强撑着身体简单包扎了一下虎口的小伤口,在半昏睡的状态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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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朝阳没有按时升起,骤雨狂风在窗外咆哮,捶打着牢不可摧的小别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但似乎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

安江市地处南方,从早上就开始的潇潇暮雨是常事,一年四季都是多雨天气,下一整天也不出奇。

没有刺眼的阳光。

自然醒来的宁浴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只觉得身体似是灌了铅般沉重,抬起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整依旧无力的右手看看手表,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到早上十点,这是宁浴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这个时间醒来。

眼睛好疼。

这是宁浴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

同时,身体和精神上都十分疲乏,不是那种生理性的疲乏,而是病理性的疲乏,没有困意,想试图继续睡个懒觉却难受的闭不上眼睛,这种感觉往往让人倍感焦躁,多动难安。

宁浴长叹一声,一边无力的扶着沙发站起来朝着厕所的方向移动,一边捣鼓着自己凌乱的发丝。

她的发质向来很好,一直都不需要特殊的护理,顺滑但又带着一些自然卷,是公司里很多女生羡慕的发质。

可现在……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发质干燥了许多。

身体的异常已经让宁浴十分焦躁。

她发泄似的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可随之而来的不是以往那般坚韧的回馈,而是轻飘飘的触感,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这样被她活生生扯下了一簇橘色的发丝。

橘黄色,而不是原本的灿金色。

实际上,早在前一个月,宁浴就觉得身体有些疲劳,身体有些上火。

但这段时间恰巧是芸沐待业在家创作夜的霓裳舞第二部曲的阶段,她也加班加点的部署自己的工作,让如沐春风团队,不要被外界的舆论叠加成压力影响到内部的心态。

再加上自己的两个姐姐是已经在董事会上产生了分歧,她也要不断承受两个姐姐的压力,因为她们带了一批新的人才回国,壮大了公司的力量。

她这段时间都在加倍的工作。

原本以为是身体透支了发出一些警告,原本她打算等苏临顺利和如沐春风签合同之后,就去拿点中药调理调理身体,顺带去旅个游,带着苏临和芸沐,能借着选择MV拍摄地点的借口找些乐子——

可现在?

宁浴不可置信,也不敢置信。

她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断掉的一簇头发,任凭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不断的蔓延叠加,却再也不能同于以往那样高傲自信的喊一身“李叔,带我去天海医院”。

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

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生病了吗?

生了什么病?

什么病会让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急速下滑,手脚无力,胸腔发闷,眼睛肿痛,大脑眩晕,就连头发也掉下来了?

这样想着,内心忽然闪过某种相似的可能性。

宁浴瞪大了眼睛,使出了被病痛压制在体内的力量,不顾一切的冲到厕所打开水龙头,在手心接满水铺洒在脸上。

冰冷的自来水让她的头脑醍醐灌顶似乎是清醒了许多,随即擦掉眼角的水主忍着火烧般的疼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

时间在此刻定格。

镜子里浮现出来的,是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眼角红肿,眼睛爬满了病态的血丝,发丝变得枯黄脆弱,凌乱不堪,憔悴的不像话的女人。

“这是我……?啊……这是我?”

宁浴的手指到现在也还是在发抖,无力感遍布全身,比起昨晚要更加剧烈,但是精神却又持续亢奋着,天上地下的落差感彻底坐实了宁浴内心的不安和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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