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心情不错的苏艺璇哼起了歌，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个好梦。当她换个姿势打算起身的时候，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当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的时候，赫然看到了被她压在身下的、全身赤裸的霍科。
此时此刻他的脸色苍白、鼻息微弱，俨然一副虚脱的模样，当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苏艺璇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霍科的脸颊时，她只感受到霍科的额头烫的出奇，或许是因为被昨夜的冷风吹着凉了再加上过度劳累，他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并且发着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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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霍科从昏迷当中醒过来的时候，他感到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躺在云朵上一般，晕乎乎地还有点舒服。但当他的鼻子在隐约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时，他的脑子顿时炸裂了，对危机的警觉迫使他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回到了现实，躺在床上的他猛地坐了起来，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感觉都尽数回归了，浑身上下的酸痛、长时间卧床后猛地坐起来的眩晕、以及剧烈的头痛，这些真实的痛苦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啊...你的烧终于退了...”
霍科就这样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知道穿着围裙、端着一锅热粥的苏艺璇走进来，听着她如释重负的话语，霍科慢慢地僵硬地朝着她转过头，用一种令人发毛的眼神盯着她说道。
“...我没有做梦。”
因为大病初愈，所以霍科说话时的鼻音很重的，但他的发音却很清晰，清晰到让安静的空气有些诡异。
“在我做梦的时候...用拇指掐食指是不会疼的，但是那两次我都掐过了，很疼...我没有做梦，我没有...”
“...”
苏艺璇一时间身体僵在原地，她表情复杂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梳妆台上，并慢慢走向床前走来...
“不要过来...你就站在那里...不，走出这个房间...”
霍科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本想要举起手指着房间的门口，但他的四肢都很沉，根本没法抬起来。
“我...”
苏艺璇露出惭愧的表情，她默默地低下头，而霍科见她这样子反而更加绝望了，他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已...虽然他从来没做过这么诡异怪诞的梦境，他多么希望苏艺璇能露出疑惑的神情然后语气自然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刻她的这种表情已然默许了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你...想知道妈妈的事情吗...”
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苏艺璇突然抬起头紧盯着霍科问道，而霍科则摇了摇自己的手，同时面如死灰地说道。
“不...你不是我妈妈，我没有妈妈...”
“...”
“明明我这么信任你的...明明我就有点想要依赖你了...为什么...为什么...”
霍科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苏艺璇，但豆大的泪珠却从他的眼眶中一个接一个地滴落到被子上。
看着他这副模样，苏艺璇一时语塞了，千种万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在她的脸上一划而过，但在最后，像是突然下了决心一般地，她不顾一切地坐在了窗前，并用颤抖的声音自言自语般说道。
“在我的上段婚姻...我的前夫是个很出色的人，他的外貌端正、身材修长，不仅出身很好并且还年纪轻轻就干成了一番事业，我是与他彼此相爱，所以结婚了。”
“...”
霍科用疑惑与厌恶的眼神瞪着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手的苏艺璇，这个女人突然这样毫无边际地开始叙述，但此刻他已经没精力反抗了，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只是耳朵是闭不上的，所以他还是不得不听着苏艺璇所说的话。
“我很爱他...我原以为如此，因为他很优秀也很帅气，并且非常爱我...但是不知从哪天开始，我总感觉心中空落落的...这种感觉持续到我儿子的出生。”
“啊...他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我一看到他就感受到心中一阵悸动...原本我以为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应有的爱...但当他慢慢长大以后，我才感到不对劲...”
“我对我的前夫的激情越来越淡薄了，明明他对我一如既往地好...我对他很愧疚，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甚至我有时候会拒绝他，但是在夜深了却又忍不住自己弄，那时候我才惊愕地发现，那种时候我脑子想的都是我那个可爱的儿子...”
“后来我和我前夫离婚了，原因就是我差点对自己的儿子出手了，虽然没成功...但是我的这种癖好已经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了，他是个思想端正的正派的人，虽然很爱我，但最终还是在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毅然决然地选择和我离婚，并且理所当然地要走了我儿子的抚养权，他甘愿将所有我们夫妻名下的所有资产留给我，但代价是拒绝我履行任何有关我儿子的抚养义务...”
“我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他们很快就搬去了其他城市去居住了，我们断了联系，从此也再没见过面...”
“我在之后意气消沉了很久...最后决定先回家看看...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你是在说什么变态的发展史是吗？”
霍科生无可恋地说道。
“我不是你儿子的替代品，也不是你的泄欲工具...你这样违反收养法了...还有刑法。”
...啊，当初她能那么快办下来手续就有点不正常...
霍科心想着，但此刻他头痛欲裂，没法在继续深思下去。
“不是...不是的！你不是他的替代品！就是...就是...”
苏艺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合我的口味...后来我查了一下你还是无亲无故的状态...啊！不对不对！”
苏艺璇在不知不觉中将实话说了出来，但霍科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此时的他感到任何事情都完全无所谓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想把你好好地抚养长大的...对不起...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的...”
“不...还是就当你没有认识过我吧...我也不再想要认识你了...”
霍科背靠着枕头垂着脑袋，此时他全身上下就只有嘴唇和眼睛在动，但即使如此，他说话的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不再是我的监护人了，我要取消收养关系...”
“...”
苏艺璇沉默了，在良久之后，她猛地抬起头，用一副怜惜的表情说道。
“不...不行的...直到你成年为止，这个关系是不能解除的...”
“...或许因为我是小孩子所以没办法，但是我可以联系我的亲戚，当初你收养我的时候肯定通知过他了吧？”
霍科在思索片刻后回答道，他的脑袋很沉，思考的速度变慢了也变钝了，不过他说话的逻辑却还是如同往常般清晰明了。
“...”
苏艺璇再次沉默了，但这次她很快就再次抬起头，霎时间她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似地，她盯着霍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没用了...真的没用了，其实...其实，原本一直给你寄生活费的你的那个远房亲戚已经死掉了，准确来说他早就死了...我是在调查你的背景的时候得知的，我是害怕你伤心才一直没有告诉你...”
“...啊？”
似乎是没有预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霍科有些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唔...虽然按照规定我是没办法直接收养你的，但是我稍微动了点关系...”
有些心虚的苏艺璇暂时撇开了目光，不过她很快就端正起眼神并继续说道。
“那个...你放心...我真的是想要好好抚养你长大的，我真的很想要有个孩子陪在身边...真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强迫你了，就当是给妈妈最后一次机会好了...求求你了...现在你是没办法解除收养关系的，我会尽心尽力地抚养你长大的...”
“...”
霍科没有回答，但是逐渐暗淡的眼神以及缄默无言的神情已经表面了他的默许...
又或者说，他别无选择。
这是霍科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所学习的任何东西都排不上用场，明明世间就有一套公平公正的法律，然而此时此刻于他而言却又似乎毫无意义，这种难得的感想宛如一块阴影笼罩在了他的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