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的,这一举动让她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占据了极大优势。
安渡因和安雯都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节制可以穿透那么厚的钢铁水管来阻断水流,为什么刚刚直到走近了之后,才掐断了安雯的心血管供应?
答案是节制的能力是有限制的。
完全体的幻魔,无论是外形还是能力性质,都与原主有着千丝万缕联系。节制的原主,正如它的外形那样,是个临近退休的老工人,双眼有严重的白内障,已经几乎完全失明了。
它对流体的判断,不是靠眼睛,也不单单靠听力,而是凭借幻魔的本能。在“截流”的能力被发散诠释以前,这只幻魔就只想老老实实地堵住周围所有管道,而对人的血管毫无兴趣,所以有机物可以有效屏蔽它对流体的感知,一层薄薄的皮肤甚至比三四公分厚的管壁还管用。
而色欲的权能,血肉孕育,主打的就是一个对有机物的操控。就算生成的是骨片,那也是有着骨膜神经和血管的完整器官,穿上这骨甲整个人就相当于在节制面前隐身了!
于是,安雯小心翼翼地挪到节制的身边,却发现它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而是不断尝试截停自己周围泄漏出来的水流。
她回头,向安渡因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耸耸肩,做出个“你随意”的手势。
看到节制这么温顺,再加上它小老头的外形,安雯反而有点下不去手了。
那就用脚吧。
零距离飞起一脚,当场给节制干出十来米远。那小老头显然不是那种擅长自我恢复的幻魔,背上的附肢摔断了好几根,整个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哀嚎。
安雯当然不会浪费这白给爽局,两步追上节制,骨刃狠狠刺下!
节制仅存的视力,捕捉到了安雯模糊的身影。他从地上的积水中挣扎出来,双手在空中拧动几圈,紧接着一根又一根水管怦然爆裂,有颗飞出的转轮碰巧狠狠砸在安雯胸前,击碎了骨甲,紧随而至的高压水流又迫使她停下脚步!
出现了。
随着骨甲的破碎,节制的感知视野中·出现了一颗怦然跳动的心脏。那蓬勃的生命力,那汩汩流淌的血液,仿佛是在向它挑衅一般,使它怒不可遏!
于是它毫不犹豫地再次拧动空气转轮,立刻截停了那颗心脏所有的血流。
这次,安渡因可不会再救她了。安雯离得太近,要是安渡因敢过来,节制一定会把他的心血管也一并掐了。
人脑对于缺氧的耐受力极差,在中断血液供应后几秒就会开始失去意识,缺血5分钟就能导致不可逆的损伤。
节制已经感应出来,自己面前的敌人某种程度上算自己的同类,人类的弱点对她可能并不适用。但只要是遵循生物规律的幻魔,脑缺血久了一样会死。节制在积水中盘腿坐起,边喘口气,边等待自己的对手痛苦地离世。
它等来的是一把锋利的骨刃。
刷!
一刀从节制的左胸斩到右下腹,几乎将它砍作两截。安雯甩甩头发,冷笑着站在节制面前。
水管内的阻塞似乎已经解除,水压恢复了正常,没有什么能帮节制阻挡安雯了。节制张大嘴巴,身体不知是因寒冷还是恐惧而颤抖着。
远处的Nova竟比节制还要吃惊。它用安渡因手环的有限机能仔细扫描着安雯,终于恍然大悟——
【是血管。节制阻断了大血管内的血流,并没有阻止心脏的跳动。在那个瞬间,安雯使用色欲的权能,新生了数根大血管直达脑部,免疫了节制的能力!精妙,难道她其实是个天才?】
新生的血管藏在头发之下,不断被节制阻断,不断凋亡,又以极快的速度生成新的。安雯高高举起骨刃,瞄准节制的脖子:“我可不会被同一招打倒两次。受死吧,接着给我变成安渡因的晚餐!”
“不要说得这么恶心好不好,我又不是食人魔。”
安渡因嘴上吐槽着,却是在心里把安雯狠狠地夸了一遍。这个女人,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
但他很快发现了怪异的事情。
安雯保持着举刀的姿势,迟迟不肯挥下;而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只有节制在原地,发出愤怒、不甘的沙哑嘶吼。
“安雯,你在等什么?不对,Nova,她……”
安渡因猛然发现,这次就连身边的Nova,都陷入了绝对静止的状态。水流变成冰柱,整个世界呈现出微微的泛黄与褪色,这个状态安渡因再熟悉不过,分明是自己与审判者还未分开时,审判者借他身体使出的时间暂停!
在生死危机面前,节制爆发出了巨大的潜能。这次停止流动的,是时间!
与时隙守卫的“时隙回眸”不同,节制暂停时间,本质上是发挥月神的异能,而前者的“时隙回眸”是纯粹的古代魔法。
安渡因会被受到时停魔法的影响,但作为长子、原初之“一”、所有幻魔的兄与父,节制的权能根本限制不了他。
事实上,所有幻魔的权能,长子都是可以免疫的。剧团长事件之前,因为安渡因用的是审判者的肉身,所以还会受到一点影响;分离之后,他就几乎再也没和幻魔打过交道,唯一一次正面抗衡暴君差点暴走,那也是因为吸收了太多负面情绪,而非对手权能施加的影响。
直到这时候,安渡因才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幻魔所拥有的权能,从一开始就在自己身上。月神以长子为蓝本,创造了其他所有的幻魔;节制此刻展现出的强大权能,其实早都被安渡因用烂了!
以前,安渡因将所吸收幻魔的那部分力量储存在体内,想借用其权能时便释放来用,用使用时那力量便会自动具现为特定幻魔的权能,但用完就用完了,无法补充。
举个例子,就像用精灵球抓破壳萌,抓到就可以使用“火焰喷射”等技能,只是这个世界没有精灵中心,等PP用完就只能放生了。
但实际是,安渡因根本不是什么破壳萌训练师。他TM是一只梦幻。
阻止安渡因使用其他幻魔权能的,只有他自己的体力,以及一点想象力罢了。
节制楞楞地转过脸。安渡因的大发现让他心情有些激动,加快的血流让节制感应到了他。
节制不理解,为什么在自己亲手停住的时间之内,还有物体可以活动。
紧接着,它感受到了另一种流动。那是力量的流动,是它从未见过的量级,以它从未见过的方式。
安渡因身边浮现出众多表情各异的苍白面孔,节制本能地知道,那背后的能量流动,自己是无法截断的,就如同水管浇灭不了太阳,层次差太多了。
千面百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