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再刺一剑,那血肉之盾再也坚持不住,轰然碎成血沫。

他上前一挑,锋利的剑刃捅进老人的咽喉。

再双手握住剑柄,往前一送,赫然刺穿老人脖子,豁开一个巨大的黑红血洞。

旋即,抽剑后退至餐厅门口。

而他刚才站立之处,大片血雾爆裂开来:

“这下,让你想起曾经的痛苦了吗?”

这记攻击刺破了老人喉咙,令他此刻说话地声音带些漏风:

“王储大人,您这下刺击,令我想起那恶魔带着乌尔班将我镇压的场景。”

他神色冷漠地瞧了安格斯一样,只见一阵红光闪过,喉咙即恢复如初,仿佛从未受过伤。

他手上仍旧拿着那件牛头饰品,往前逼近:

“精灵已经力竭,小姑娘胆寒不敢动弹,您已经没有选择。来吧,王储殿下,您必须接受神的礼物。”

安格斯望着疯狂前进的洛文,摇头道:

“我还有最后一招。”

老人疯狂大笑:

“你唯一办法,就是跪下来祈求神的原谅!”

“不,我还有一位学生,她能救我。”安格斯背向老人,缓缓转身面向结界,猛地冲刺,犹如一只捕食的豹子。

在他剑尖触及泡沫结界之时,也即老人射出的血光魔法直射他后背那一刻,安格斯大喊:

“萨菲莉亚,射这里!”

银发精灵早已做好准备,奥尔玛的穿心弓拉满,一道银色光芒出现弓弦之间。

下一秒,放手,箭出。

箭光所指,并不是疯狂的洛文,也不是射向安格斯身后的血光。

而是他剑尖所点的结界。

三人的力量在安格斯身边相遇,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伊莎贝尔看到:

那深邃黝黑的泡沫结界纷纷破碎。

与之伴随的,是安格斯犹如破布一般飘荡在半空的身影。

他好像扯碎翅膀的蝴蝶,倔强飞舞着。

又好像是清晨叶瓣上的露珠,剔透而晶莹。

.....

.....

慈祥而和蔼的声音伴随着镣铐的叮当声传入安格斯耳中:

“就算刺破结界,也没人救得了你。”

安格斯睁开眼,老人已来到面前,手上拿着那扭曲的牛头护符,他咳出一片银色血液,在老人战栗的眼神中,笑道:

“这血液很熟悉吧,那恶魔,吐出来的也是这种颜色。”

“你...到底是谁?”老人木讷地待在原地:

“你是祂的子嗣?”

“我叫---安格斯。”躺在地上的安格斯缓缓报出名字。

这巨大的信息令老人连退两步,拿着圣物的手剧烈颤抖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祂已经陨落,被撕成碎片,这不可能。”

“这一切都有可能。”安格斯挑了挑眉,“比如说,索菲亚国王那一剑,即将挥来。”

就在老人手足颤悸之时,也就是安格斯道出这句话之际。

一道白色光芒自宫殿极速飞来。

这是老人见过最霸道的剑气。

也是老人见过速度最快的剑气。

居于宫殿养伤的索菲亚国王,在感受到老师的救援,以及邪教徒的气息后。

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用尽力量挥砍出一道凌空剑气。

这一剑,似乎劈碎空间,几乎扭曲时间。

瞬息就至。

带着王室威严的剑气,眨眼间就来到老人胸前,直至胸前白光闪过,他才察觉到这攻击的威胁。

老人凄惨地尖叫一声,在白光不断侵蚀下,化作漫天血肉分崩离析。

而另一侧陷入领悟状态的伊莎贝尔与力竭倒地的精灵也被此刻的剑光所惊醒。

安格斯望着剑光飞来的方向,感叹道:

“死丫头这一剑,有我的风范。可惜准头差点,她也只能支援这么一剑。”

...

...

血雾弥漫。

安格斯抬头看向老人消失的方向,又转首望着两位学生。

若是她们俩活下来。

王国应该有新的守护者吧。

至少,绮丽没事,她会活得好好的。

不知道她会将我葬在哪里?

梦境中绮丽下葬的宫殿太阴森,没人气,安格斯不喜欢。

他将嘴角的血迹抹去,愣愣的看着前方。

此时的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

那一片血雾逐渐回缩,透出声音:

“神的使命...还没有完结...”

说话声宁静安详,带着一股平和。

然而,随着声音落下,那飞溅出的血肉又重新凝结。

从那不断蠕动的模样看来,洛文这次受的伤极重。

可惜,就如安格斯先前所想,他没死。

安格斯望着那血肉窜动的苦痛魔,感叹道:

"半神强者,真不好杀,何况神明。"

他想尽办法,在战斗中混淆老人视线,破坏老人所施加的结界,最后配合萨菲莉亚剩余的力量,刺出一剑,以为能获得一线生机。

可洛文终归是曾经的半神强者,他在绮丽的剑气撕裂全身之际,对自己释放血肉解体魔法,看起来是绮丽斩碎洛文,实则是他主动为之。

“安格斯!必须死!哈..哈...哈...哈。”

狂笑声,苦痛魔的尖笑声,单单听到就能让普通人发疯。

而这扭曲的恶魔正是洛文所化,他深知事情败露,转而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带来厄运的祸首--安格斯。

安格斯望着远处愣怔的伊莎贝尔,又将视线投向口吐鲜血,却奋力向自己爬来的银发精灵。

心中有些感叹。

他努力撑起身子,挑了挑眉毛:

“老头子,我现在接受你那圣物,你肯放我走吗,有话可以好好聊,何必打生打死的!”

那团肉瘤勉强显出人形,一只似是手臂的东西,闪着黑光往安格斯头上按去。

这团黑光满溢着洛文的怨毒与疯狂,以及对安格斯无尽的愤怒:

“我将带来神的审判。”

那团黑光逐渐靠近安格斯头顶,无情而又缓慢。

...

...

另一边的伊莎贝尔茫然四顾,发现安格斯将要殒命于老者之手。

将自己长剑抽出之时,伊莎贝尔内心已无丝毫情绪。

她仿佛变成了手中的剑,又或者,剑和她真正融在了一块。

安格斯用生命舞出的剑技,将她导入难以明说的领悟状态。

绮丽飞来的破空剑气,炸开后,竟不再消散,而是随着她呼吸渗入身体,并随着她握紧长剑,涤荡着全身血肉。

剑气鼓荡在身体剧痛难忍,好似千万只蚂蚁在体内噬咬。

她从小就怕痛,很爱哭。

只要感受到委屈,难受,或者肚子饿,就会流下泪水,嚎啕大哭。

然而,此刻全身如火烧般痛楚,却没让她流下一滴眼泪。

她察觉剑气正在改变全身的筋肉与骨骼。

这种撕裂身体的感触令她意识更加清楚。

蓦然抬眼,眼眶里的不再是黑色瞳仁,而是弥漫着银白色剑气的灰白星眸。

她死死盯着那团扭曲的肉块。

在她眼里,那不是肉块,而是闪着无数光点的星空。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