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或者小说当中，一旦主角团队想去做什么的时候就一定会出现并与之唱反调的路人角色ABCD！

我们当然不是什么主角，我还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只不过，这几个男生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妙，让人凭空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话说回头，荻川前辈敲得很烂这点无可厚非，但他们有必要讲的这么过分吗？连我一个旁观者听着都觉得刺耳。幸好，荻川前辈是我们当中最年长的人，她一个大学生，想必应该不会和小辈斤斤计较，不然的话……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荻川前辈“唰”的一下从鼓凳上站起身，握着鼓棒就要上去“理论”，我吓得赶紧从后面拉住了她。

“拜托，你不要和高中生一般见识啦！惹出麻烦来的话，借你衣服的二里也会跟着倒霉的。”

我在她耳边劝说道。似乎是考虑到二里的连带责任，荻川前辈很快就平息下了怒火。面对如此情形，那个说话的男学生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摆出一副更加嚣张的模样凑了过来。

“拿来吧。”

他瞄了一眼前辈手中的鼓棒，后者则气冲冲的塞了过去。

“好好看，好好学。”

男生接过鼓棒，便坐到鼓凳上开始调整起高度。感觉合适了，他简简单单的活动了下手腕，双脚放在了踩镲和底鼓的踏板上。

短暂的寂静过后，演奏开始了。

最初是走形式般在踩镲上打下一击，男生开始敲了和刚刚荻川前辈完全相同的节奏。这大概是架子鼓学习中的一段示范条目之类的，我不是很清楚。

不过，也正是因为曲目相同，对比起来才会更加凸显差距。连我这种外行都能听得出来，他的敲鼓水准明显比前辈要高上许多。在欣赏的过程中，我的腿脚不自觉的打起了拍子，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演奏的最后，男生夸张地把鼓棒抛到高处再接住，打下有力的一击后鼓声也倏然停止。我那还在抖动着的腿脚顿时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心中怅然若失。

“好、好厉害！我已经听入迷了。”

玲玲一脸惊羡的凑了过去，问道：

“请问你们是演奏部的吗？”

“算是吧。演奏部也分很多的小组，有玩古典的，有玩爵士的，我们四个因为想组乐队所以凑到了一起。”四人之中，一个长相比较和善的男生回答了玲玲的提问。

“你们也玩乐队？好巧，我们刚刚也组建了乐队呢！我准备担当吉他或者是贝斯。”玲玲道。

“吉他或者贝斯？你都能弹吗？”

“不是的。”玲玲摇了摇头，道：“都不会，只是还没有决定到底选哪个。”

“是吗，这样啊……”

这四个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嘴角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似乎是在说：“看，果然是一群外行”。

他们想的大抵没错，我们确实是外行。不过，那副轻蔑的态度是要怎么样？乐器又不是天生就会的东西，无论是谁都是从咿呀学语开始的不是吗？我开始对这四人组感到不悦。不过，玲玲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话里有刺似的，依旧乐呵呵的聊着天。

“……我们的目标是在下半年的学园祭上登台亮相，以后还打算去livehouse表演。”

“啊？”

四人组像是没听懂似的，再次确认了一遍。

”去livehouse？你们？”

“是的，我们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才组成乐队的。”

“哦？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既然同为乐队成员，那就互相加油努力吧！”

玲玲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朝刚刚打鼓的，似乎是四人中的leader的男生伸出了手。

“……”

男生没有握上去，只是用一种很戏谑的笑容打量着我们，就像是看着马戏团里踩单车的猴子。

“话说回来。”四人彼此很有默契的互望了一眼，道：

“之前我们参加livehouse的面试没通过，这下得抓紧练习才行，失陪了。”

丢下这句话后，他们便去到房间另一侧着手准备起了器材，旁若无人的开始练习了起来。

现在，无论是聊天还是摆弄乐器恐怕都会打扰到他们。于是，我们便站在原地观摩了起来。四人组很快便排练结束了一首完整的曲子，要说演奏水平的话，现在的我还分辨不出高低，总得来说没听出什么破绽。以业余爱好的水准来衡量的话，说是完成度很高也不为过。

打心底里而言，就算是在幻想当中，我都不敢奢求我们这个草台班子有朝一日能够到达这个水准。怎么回事？这里又不是什么音乐专科学院，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没错吧？大家怎么都这么厉害啊？

思前想后之下，我发觉果然还是我们把玩音乐这件事情想的太轻松太简单了。

看吧，无论是刚刚那个打鼓的男生，还是其他三位。这些人为了能够精进自己手上的乐器，想必已经牺牲过太多太多的东西了。同龄人在看漫画，打游戏的时候；三五成群的和朋友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费尽心思讨好心仪女生的时候。他们一定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插着耳机，闷着头，默默无闻在练习着曲子。

如果从最基础的乐理开始学起的话，恐怕有一大半人还没有摸到乐器就已经放弃了。就算是坚持到了入门阶段，接下来便是无穷无尽，终其一生的基本功练习。一点一点，从一小段一小段分解后的旋律开始练习起，最终由点串线，磕磕绊绊的完成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演奏……真正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艰辛。等到一点也没有努力过的人用轻飘飘口气在他们耳边说着什么自己也要玩乐队的话，果然还是会觉得讨厌和轻蔑吧？况且，就连他们都在livehouse的面试里失败了，那我们的底气又从何而来呢？天真也要有个限度。

明明是怀着高昂的心情踏入了音乐练习室，不过离开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一所普通高中里的学生乐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而这样的高中在这个国家还有成千上万所。虽说我们组乐队的初衷并不是奔着走红，不过面对这种程度的内卷，心中还是有些茫然。

我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走在最前头的荻川前辈忽然停下了脚步。

“总觉得很对不起大家。”

她莫名其妙的道起了歉。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刚刚受到了侮辱，所以思前想后之下决定要退出了吗？我原本是这么想的，结果前辈继续道：

“之前，在玲玲邀请我的时候，我是抱着“既然被邀请了，那就陪大家玩玩”的态度随随便便就答应了。现在回想起来，果然那个时候的做法很不合适。”

“前辈的意思是，要退出了吗？”二里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我不会退出。”

前辈语气坚定道：“相反，我会认真参与其中。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而是要好好的搞，即便只有一年的时间也是。马上就到暑假了，我会去请求阿仁先生给我做一下特训。”

看来，前辈也发觉到了我刚刚思考的事情，那就是对于“组乐队”的态度。

首先，必须有个人把话说清。即，大家到底是抱着“来玩”还是“去做”的态度参与进来的。如果不搞清楚这点的话，那我们最好是现在，立刻，马上原地解散，然后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因为这样对谁都好。

“哇哦~好酷啊。说的好呀，leader。”

我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前辈的肩膀，后者忽然一惊，罕见的害羞的起来。

“L、Leader？小十你在说什么啊？”

“我同意荻川前辈当leader！”玲玲踮起脚尖，努力将手臂伸向天空。

二里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就像是荻川前辈……哦不，leader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想做乐队的话，这个暑假非常关键，我也要努力才行。”

“我要请店长教我吉他！”玲玲道。

“瞧，大家都干劲十足嘛。喂，leader，你不说点什么吗？”我坏笑着，把话题抛回给了荻川前辈。

“呃……”荻川前辈红着脸，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道：

“总、总之，现阶段的目标是下半年的学园祭，我们要在那个舞台上完成首次亮相。”

“有没有那种振奋人心的讲话之类的。”我追问道。

“那个……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诸君，请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

“感觉上像是机器人动画里才有的台词耶，有够……”

我的话还没说话，忽然眼前一黑。荻川前辈的铁拳制裁狠狠的击中了我的面门，我感觉自己正漂浮着，像一根风中的浮萍。

“笨蛋！这么能说你自己来说就是了！”

小小的闹剧结束后，我们的乐队正式迎来的第一个重大议题。

“……我的话是鼓，玲玲弹吉他的志愿很强烈。那么，小十和二里酱的位置这么说呢？”前辈开口问道。

“我来唱吧。”我率先开口道。

“我来唱歌，玲玲负责吉他，二里贝斯，前辈来打鼓，这样可以吗？”

说着话的工夫，我不自觉瞥了一眼身旁的二里。她朝我点了下头，眼里满是感激。

“小十你会唱歌？吓到我了。”荻川前辈露出惊讶的神色，继续道：“我和你一起打了一年多的工，连哼歌都没听你哼过一次。我经常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趣的人……”

说话这么直，怪不得交不到男朋友……我在心里这么抱怨着，不过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没有说出口。

“唱歌嘛，练习练习总归会进步的，不过能到达什么水准就不知道了。”我开口道。

“没问题的！斋藤君知道吗？摇滚乐队最重要的就是气势和态度呢！”

“气势和态度？”

“没错，就是气势和态度。”玲玲一边说着，将捏紧的拳头举向天空。

“比起气势和态度而言，技术只是帮衬哟？鼓的话随便“动词大动动词大动”的乱敲一气，贝斯手穿点奇装异服弹个根音就可以。至于主唱，斋藤君只需要竖起中指，吼几句反社会和谩骂政客的歌词。最后我再跳下台，用吉他殴打几个观众……这就是最酷的摇滚live了哦！”

“那也太朋克了吧！”荻川前辈和二里异口同声道。

“我们的乐队，一定会很有趣的！”玲玲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