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数科学家前仆后继的参与到这个宏伟命题当中,但所得出的结论只能描绘出深渊的只鳞片甲。小说剧情中深渊是帕洛斯释放灾变的工具,游驹以前也只是把深渊当作什么邪恶神的下属,不可名状的黑暗势力。可当她自己成为深渊生物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深渊跟自己想的大为不同。
如果比喻的话,深渊有时就像一张网络,所属每个单位在这张网络上都有固定的位置,它们可以通过精神介质相互连接,而这个网络呈阶梯状等级分布,上级对下级有毫无异意的绝对权限,权限的顶端就是帕洛斯。这就有点像互联网,而肿胀之巢是连接网络的节点。
现在所发生的事就跟发生在D市的情况一样,游驹不出意外地连接到了这处人工肿胀之巢的底层网络,并且顺理成章的覆盖了前一个管理者的权限。而且底层网络回应之热络,这自然的感觉就像是你一伸出手,你家的小舔狗把毛尾巴摇得跟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哈喇着舌头迫切地把头交在你的手心里。
看来虽然说是人工的肿胀之巢,但底层逻辑跟肿胀之巢还是一样的。
她闭上眼睛,在精神触手的互相接触下,整栋大厦的结构在她面前没有了任何秘密,楼道里密密麻麻挂着的肉瘤,里面包裹的是大厦内失踪的科员,按照底层网络的原先设计,一旦遇到敌人入侵肉瘤中的人类就会快速兽化,投放入狙击战中。楼层与楼层之间还有大量的尸鬼和眼魔在活动,它们在黑暗之中伺机蛰伏。
她也看见了整个人工型肿胀之巢的核心,就位于天台之上,那是一团苍白的血肉,包裹着信号塔,这些血肉像心脏搏动般蠕动,淡淡的深渊气息像瀑布一样笼罩了整栋大楼,还顺利的绕过了深渊探测器。
她刚想夺取核心控制,一柄刻有人形天秤图案的狰狞镰刀缓缓浮现在她视界之中。
裁罪魔镰赛泽丝。
游驹被拒绝了。
看来是赛泽丝在人工型肿胀之巢的核心范围做了一层保险。游驹凝神。这还能防谁?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可恶,明明自己还没怎么开始搞破坏呢!
这么说来袭击者都是赛泽丝的眷属?不过在翡兰络缇的印象里赛泽丝是非常讨厌人类的。游驹不禁深思。难不成两方丧家之犬提前联手了?这种事确实是有很大概率发生的。
“别害怕,这种东西弱得很。”高伦那对喜感的粗大眉毛一边翘起,看着眼前的女孩突然蹲了下来,还以为小姑娘害怕了,于是开腔安慰了起来。
“你只要跟在我后面,不要乱动,保护你肯定没问题的。”
“啥?”游驹拍拍手站了起来,虽然没能直接夺取核心控制,但外围权限已经被她接管了,刚刚那一下她把高伦纳入了访问白名单里,并且解除了楼道内的那些血肉武装陷阱。
“gogogo,我们上去吧。”
“恩。”高伦点了点头,把小姑娘护在身后,荧光粒子在他手上组成一柄战斧。
“你跟在我后面,步伐放慢,注意这些东西会……”
还没等高伦说完,只见小姑娘揣着她的霰弹枪直接从他身前越过,两阶一步地快速上窜。
“等等!”
“快快快快!”游驹直接窜上了一层楼,那些封闭的血肉组织竟然自己缓缓开合给他们让出来一条路。
高伦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说好的虎穴狼巢呢?怎么……怎么就让这妮子直接跨过去了呢?
天台上,绷带兜帽人解下手部的绷带,他的手上满是吸盘状的器官,他将手插入血肉核心,沟通着底层网络。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楼内自己的权限一层层的被解除,而一大一小的身影正在朝一百层的天台狂奔。
对于职阶者来说,这点路程也就几分钟而已。
不能这么下去了。
他果断走到通风口旁,掏出一颗黑珠捏碎,散发的黑烟顺着通风管道迅速下行,大楼内那些躲藏在阴影中的白腻尸鬼和狰狞眼魔齐齐发出凄厉的嚎叫,一瞬间整栋大厦都躁动了起来,尖利地叫声惊得外围警戒人员们一阵心悸。在他们的视野里,大厦外层的某处玻璃突然破碎,一具人形从高空跌落。
其中一个警戒人员赶忙上前,只见这具跌落的人趴在地上未着片缕,全身苍白得没有一丝毛发。
他刚想上前仔细查看,这苍白人形突然暴起,修长的胳膊末端是狰狞的五爪,那张无目无鼻的面孔张咧着大嘴尽情嘶叫,腥臭扑面而来。
“尸鬼!”
大厦外层玻璃破碎之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玻璃碎渣倒映着尸鬼的面容。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从天而降,就像下了场白色的雨。
游驹也感受到了网络内尸鬼和眼魔的失控,她暂缓了脚步,凄厉地嚎叫和混乱地碰撞声就从她头顶传来,好像是安全通道的门正在被什么生物冲撞,金属变形的吱呀声不断刺挠着她的双耳,而这声音楼上楼下皆有,这和空气中那种血腥和潮湿的气息杂混在一起,在狭小的楼梯间内久久回荡。
高伦向前多走了一步,把游驹护在身后。
滴答,滴答。
粘稠的组织液顺着门缝流出,滴落在楼下护栏之上。
“到我身后。”高伦对着游驹沉声说道。
轰!
十厘米厚的钢化门像纸一样被破开,尸鬼们如同白色的潮水从门后内涌出,它们纤细的身形互相拥挤推搡,扭曲地向前爬行,狰狞地嘶叫!
“空间有点小啊。”高伦喃喃道。
他抡起利斧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飞身过来的尸鬼遇刃断成两截,数不清地尸鬼尸体从楼道跌落。
游驹也举起了霰弹枪对准浮空下落的那长满尖刺獠牙的眼球怪物。
嘭!
怪物的鲜血溅红了一面墙壁。
“准头不错。”高伦抽出心思赞赏道。
“割草而已。”游驹故作潇洒地吹了口枪管的烟气。
…………
“好像没什么用?咱们撤吧,不过圣杯一半都没填满有些可惜了。”坐在天台边上的兜帽人站起来,他故作惋惜地说道。
“不。”绷带兜帽人冷笑着回道。“这不是送上门了吗?只要再填一个B级职阶者,这圣杯进度不就到一半了吗?”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绷带兜帽人脱下自己的麻布大衣,露出伤痕累累的修长身躯,干枯苍白的头发齐至腰间,他用布满吸盘的手伸入核心,从中缓缓取出一个苍白的镰刀。
嘭!
游驹一脚踢开了天台的门,高伦站在她后面,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能跟着他一路打上一百层,未见任何颓态。
是个好苗子。
他俩齐齐看向核心身边的男人身影。
男人转头,露出一张瞳孔漆黑如墨、却又看不到眼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