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海啸?”
罗吉目瞪口呆道。
“怎么会……根本没有任何预兆啊!”
“是魔法。”
夏蒂简短地解释道。“威尔跑到哪里去了?”
“神父阁下应该还和肃正骑士大人待在船里……哇!”
脚下的船只因为海浪开始倾斜,见罗吉有些站立不稳,夏蒂走到船仰起的前端,朝着甲板轻轻一跺——
“啊?”
轰!
即将被掀翻的船只被这一脚直接踩回平衡,力量穿透甲板贯入海中,将面前本来要打向船只的大浪也一并消弭。
“如何。这样你就能站稳了吧。”
“……圣女大人,脚下。”
罗吉颤抖着指了指她的脚下。夏蒂低头一看,甲板已经自她的脚下延伸出巨大的裂缝。
“啊。”
还没等她喊出声来,甲板便先崩溃了。她从破裂处落入下方的舱室,然后被如雨般下落的碎片埋在了里面。
“圣女大人!”
顾不上自己恶劣的身体状况,罗吉慌忙跳进甲板的破洞中刨起碎片。
“咳咳咳咳……”
有着魔力屏障护体的夏蒂当然不会因为几块木头的碎片就受伤。她将挡在身前的碎块随手挥开,然后自烟尘之中站了起来。
“您没事吧!”
她没有理会罗吉,而是环顾着这房间中琳琅满目,散落一地的稀奇珍宝。其中有她从未见过的奇异服饰,也有被封装在小匣中,五颜六色的宝石和首饰。在房间两侧已经倾倒的书柜和货架上,还能看到几批用防潮与防腐材料包裹起来的书籍和绘画。只是在剧烈的颠簸和刚才她踩破甲板的冲击中,它们的包装也因此碎裂,书页和纸片飞得到处都是。
“真是太可惜了。”
你只要听我的让特蕾西娅睡一会儿,她就不会妨碍我们了。那船上有很多你会感兴趣的东西哦。
当时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威尔模棱两可的说法,但如果提前知道是装的是这些有趣的玩意,她说什么也会再小心些的。
看来模仿得似乎有些过头了。这种程度的杀戮和破坏,本来都应该是没有必要的。
她摇了摇脑袋,切换到平时面无表情的状态。
“圣女大人,海啸马上就要到了,至少请您先离开这里!”
见她似乎没有任何紧迫感,罗吉不禁焦急地劝告道。
“海啸……莉夏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应该没办法应付海啸吧。威尔也不行。这种情况下,他让我先保护莉夏来着。”
“您到底在说什么……”
“你吵死了。”
夏蒂像是驱赶流浪狗那样对着罗吉挥了挥手。她准备离开舱室,但在那之前却被一件位于房间一隅的物品所吸引。
那是一根白色的权杖。它的尖端上用银白色的金属雕着一朵尚未盛开的花苞。她知道这东西是曾让她吃过大亏的破魔之银,但她在意的还不止于此——
她曾在莉夏的记忆里见过这东西,她很确定。
“到底是在哪里呢……算了,之后再问问她吧。”
她捡起权杖,然后看了看罗吉,决定还是顺手把他也给带上。
“圣女大人您要做什么?
她走到虚弱而茫然的罗吉身边,用一只手把他像是玩具人偶那样抓起来扛到肩上,纵身跃上甲板的破洞。她这一跳仿佛平地起飞,直接就跳到了半空之中。
“呜啊啊啊——”
罗吉在空中发出不成声的惨叫。他死命地抓住夏蒂的衣袖,但又蓦然惊觉这样对圣女大人来说太过冒犯而猛地松手。拜此所赐,夏蒂差点就没能把他扛牢。
“抓稳。”
在半空中,她看到岸港口的一些幸存者——其中有土著战士,也有一些因为怯战而存活下来的卫兵。他们所有人都一样,没命地往港口的外面,也就是山坡上的丛林逃亡。相比位于低平海岸的海港,那里的海拔受到的冲击显然会更轻。在那些人当中,她也看到了和她们一块前来的佣兵,以及其中正背着昏睡的特蕾西娅奔逃的格兰特。
由于魔力中毒的症状加之背了个人,他的脚步和身旁的同伴比起来格外的慢。巨浪已经近在咫尺。它将海盗的船队像是齑粉那样碾碎,按照这个速度,带着特蕾西娅的他没法在海浪来临前抵达安全的地带。
优先保护莉夏。
夏蒂的脑海中浮现出威尔与她分开前的指令。于是她朝着格兰特飞了过去,然后径直落在他的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圣女殿下?”
“你来不及。”
格兰特的状态相当糟糕。他虽不至于像港口里的普通士兵那样因魔力中毒而昏死过去,却也像罗吉那样失去了大半的行动能力。能背着特蕾西娅跑到这里,实际上已经耗尽了他几乎全部的力气。
他争相逃跑的同伴们只有一瞬间回过头来看了看停住的几人。在这生死关头,只是因利害相关才走到一起的佣兵团队在顷刻间破裂,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对他们施以援手。
“我知道。可我不能就这样把她丢在这儿……!”
格兰特咬着牙,强逼自己挤出最后的力气再次移动。
“不要跑了,保护好她,拉住这个人,然后躲在我身后就好。”
夏蒂将罗吉和权杖都扔到他的面前,然后转过身去,走到那象征着绝望和毁灭的巨墙之下。
“你要干什么?”
海浪已经到了,夏蒂没有工夫再和他解释。面对着迫近的水幕,她的身体从地面浮起,幽蓝的魂色开始疯狂地浸染大气中的魔力。两个巨大的法阵浮现在她的左右,其中燃起苍蓝的火炎。火炎迅速膨胀,落在周围的雨水转眼之间就被蒸发。
她用手指作为瞄准的镜框,将巨浪圈出一块收入其中——
“砰。”
两个法阵同时激发,蓝焰的炎波激射而出。极高温的火焰与水浪正面相撞,爆发出磅礴的水汽与雾浪。如山体般倾压而来的海浪几乎是从正中被火焰削去一块,在摧毁和碾压一切的绝对质量下硬生生地营造出一片安全地带。
面对如此超脱现实的景象,格兰特只能牢牢地抓稳失去意识的两人,连半步也不敢乱动地躲在少女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