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要碰到那相册的时候,他身后突兀的传出动静,柜门被大力推开,薄木板开裂的声音分外清晰。

“去死!去死!”

竭斯底里的女人双手反握着一把不锈钢餐刀,高高举过头顶向下猛刺,第一下扎偏了位置,命中旁边的羽绒枕头,带起雪白的花絮漫天飞舞。

白墨很快反应过来,手机落在一旁,迅速背过身架住女人的手臂挡住了再次落下的匕首。

力气好大,哪来的疯女人。

白墨咬牙切齿的使劲,额头有青筋冒出,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在力量上他确实输给了对方。

“去死!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啊!”女人恶毒的诅咒着,那强烈的杀意,根本不像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意念。

大半夜的,与人打成一团,稍微差点力气就可能命丧当场,这可真是刺激。

心跳动的厉害,似乎要跳出胸膛,呼吸几乎凝滞,连大气都不敢出,浑身写满了紧张。

寻常人怕是早失了冷静,白墨却不一样,黝黑的眸子平静如深潭,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就像影子那晚一样,他始终保持着理智。

影子绕到女人背后,抓着她的身体像拔萝卜一样往后拉扯。

突然出现的力道吸引了女人恶毒注意,那感觉就像是背后有另一个人在阻止她的动作。

女人下意识的回头,背后空空无也。

白墨突然爆起,将招架着的手臂用力引向一旁,两人倒向床上,餐刀插入弹簧床垫之中。

该死,握的好紧……他本来打算趁这个机会完成缴械,可那双握着刀柄的手如抹了胶水一样粘在一起,根本掰不开。

无法,只能反手锁住女人的手臂,让她不能动弹,防止威胁到他的生命。

“说,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有着影子帮忙,他倒是不怕已经控制住的女人还有再挣脱的可能,便开始初步的审讯。

听到他的询问,女子那疯狂的劲头似乎消退了一些,不再剧烈挣扎,而是反而把问题重复给了他。

能沟通就行,白墨松了口气,就怕是那种什么都听不进去的疯子。

“警员,前来巡逻,听到动静过来查看。”

白墨一本正经的胡扯,但也不是完全胡扯,完成任务嘛,借一个警员身份又如何。

女人听到他的回答,神情有过一闪而逝的慌张,随后又恢复淡定,也不再用力抵抗,只是那拿刀子的手还没松开。

“我是这家女主人……的妹妹李离,在这里借住几天,快把我放开,不然我要投诉你暴力执法。”女人语气不善,威胁着白墨。

这倒是有所依据,档案里的正是李姓,但并没有标注亲属关系,这点仍然存疑。

“妹妹……发生过凶杀案的地方你也敢住,”白墨戏谑的看着她,“那你为什么要带着餐刀躲在柜子里,是在防备着谁?”

“他们没和你说么?这里有鬼,有鬼,哈哈,我当然是防备着他咯,还能是谁,他为什么就不能老实的去死呢?”

被限制住行动的李离露出诡异微笑,刚正常的思维似乎又变得杂乱。

“他是谁?”

“他,你,所有人,都去死。”

被人用真诚的眼神期待着是好事情,但这位女士的期待就免了吧。

“把刀丢掉我就放开你。”

“不可能!”李离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算了,咱们就一直僵持在这里呗。”白墨无所谓的说,反正他有时间,嗯,也不是那么的有时间,至少天亮前得赶回去。

“快放开,我可以告诉你这屋里值钱的东西都在哪,你不就是小偷么?拿了东西快滚。”

“哦,为什么这么说。”白墨略带兴趣的问道,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不是警员呢?

“警员会不知道我的身份?”李离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你哪得到的消息想来趁火打劫,我劝你拿了钱早点离开。”

白墨若有所思,警员都知道她的身份,这是什么意思?

余光瞥见女人一直望着梳妆台的方向,他顺着视线看去,一只小时钟摆放在那里,秒针慢慢走动,最后,三根指针都重合在一起。

“他回来了……”

李离盯着时钟,神情恍惚的自言自语。

楼道响起了脚步声,咚咚咚,有人踩着梯步快速上楼。

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鬼?

影子悄悄埋在地板上,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的情况。

啪嗒,室内的灯光突然被打开,突然出现的光亮晃得眼睛生疼,白墨不禁眯起了眼睛。

他一直以为这屋子是停电的,谁知道灯能打开,早知道就不打着个手电到处检查了。

“老婆,还有,这个人是?”

这一句的信息含量还真是庞大,他控制住的人是杀害男友的嫌疑人,不知道怎么从警员的监管中逃脱跑到了这里,而进来的人就是那是消失的神秘尸体。

至于死人为什么还活着,虽然惊讶,但还不至于让他感到诧异,与灵异沾边,超出常理变得十分正常。

他的目光随着说话声朝门口望去。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白墨有些记不起这耳熟的声线属于谁了,不过答案很快就能揭晓,他还有些期待,就像是解了很久的大题,终于见到最后的答案。

炫目的白光退去,等眼睛能重新看清光线,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出租车司机苟戴,这怎么可能,他人已经死了么,但为什么看不出破绽。

他还连续接触过这位三次,除了脸色一直不太好外,白墨实在把人和消失的尸体联系不到一起去。

“他是小偷,老公,快把他抓住送去警局!”李离先发制人的大声吼到。

闻言,苟戴三步当做两步,迅速冲上前想把自己妻子从白墨手下解救出来。

“停下,你已经死了,苟戴,你的妻子杀了你。”

他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李离突然神经质的发出大笑。

“你能看到?!你也能看到!哈哈,我没疯,我果然没疯。”她声嘶力竭的吼着,眼圈通红,眼泪从眼角落下。

“老公,帮我!”

苟戴被白墨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到李离哭的梨花带雨,停下的脚步跑起来,直接朝他扑过来。

白墨早有防备,藏在地面的黑影如同绊马索一样拉起一道防线,待他经过,便缠绕住苟戴的双腿。

想法虽好,操作也没问题,但万能的黑影第一次出现失误,那阻挡就像是糯米纸做的窗户,一戳就破。

怎么可能!

黑影化成的绳子被硬生生拉断,白墨心中大骇,闪躲的想法刚刚实施,就被一股钻心的疼痛打断了思考。

黑影受到的伤害会反馈到他的身体上,影子手的部位被撕裂断开,而白墨此刻也体验着被血肉被活活撕裂折断的痛苦。

砰的一声,他被苟戴扑倒,死死摁倒在地面。

脑袋磕在地板上疼得有些意识模糊,他真想就这样晕死过去等疼痛消失再醒来。

“苟师傅,我们之前可见过面,我是一位便衣警员,你的妻子已经自首了,但始终找不到你的尸体,我知道,这种事对你来说有些荒唐甚至感到不可思议……我只说一点,你就没疑惑过自己这几天跑车为什么只拉到零散的客人么?”

白墨强忍着要淹没他意识的疼痛浪潮,想要给司机解释清楚现状。

“我……”憔悴的年轻面容带着纠结与迟疑,“你说的对,可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已经死了么?”

“是的,正常人见不到灵异,我也是因为特殊原因才能看见你。”

“可为什么,为什么李离要杀我,老婆……我记不起了,记不得有这事,一定是什么环节弄错了。”

他不得不相信死亡的事实,因为活人与死人再怎么都有区别,哪怕他的行动思考与活着的时候没有两样。

苟戴眼中满是痛苦,或许他此刻心中的疼痛不亚于白墨身体上受到的重击。

与死亡相比,他的死亡是由李离带来的这件事更加让他难以相信。

“为什么?”他转过身想要质问自己的妻子。

“小心!”

白墨看到李离拿起了餐刀,双手用力的握住,往苟戴的身体刺去。

他想抬起手去推开苟戴,可手臂就像失灵了一样根本不听使唤,该死,他不会就这样废了吧。

一刀,两刀……并不锋利的餐刀硬生生捅穿胸口,扎的人到处是洞。

但这样的场景并不血腥,因为苟戴的身体里似乎早就失去了血液,只剩下金属穿过肉体的滋啦声。

一个披头散发神经失常的女人,重复着送刀与抽刀的姿势,男人没有反抗,就这样立着,任由对方施为,这副画面怎样看怎样诡异。

“去死!去死!”

“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恨我。”苟戴眼中含着深情,只是这深情被人践踏只剩下份伤心。

“你为什么还不死!”女人刺下的力道更大也更快了。

好吧,这明显就是杀不死的,或者说物理手段无效,根本用不着提醒。

“或许把原因讲明白他就死了,毕竟民间有传言,死人逗留在阳间不就是怨气未消,心愿未满么?”

白墨出声故意引导,至于内容都是瞎编的,没什么正确性可言。

他在心里不停咒骂着该死的墨阳怎么还没来,这边进展都高潮了他还没找到门路?

似乎他的劝诫有了效果,李离停下手中的动作,血皮密布的眼睛盯着那枕边人的面容仔细瞧了瞧。

“你想知道为什么?”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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