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检修通道后足足走了几个小时，寄宿在安渡因手环中的Nova才终于如此介绍道。

这点路程，以巨塔的直径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一行人应该还在贴边前进的程度。不过巨塔内部，各种物理规则都不能以常识判断，据Nova所说，它选择了最短路径，几人已经位于巨塔的中心地带了。

塔都内部的文献库，本应是炎伤家保管古代文献的地方，安渡因还是审判者的时候，也从没来过。今日一见，属实是惊掉了下巴。

与传统意义上的书库不同，文献库中所有的书籍，都被包裹在半透明的泡状护罩中，散乱地悬浮于整个空间。

没有书架，没有阶梯，只有一行行长到没边的发光咒文，勾勒出无形地板的轮廓。脚下是不知几千米的深渊，咒文和书籍护罩的微光是唯一的光源，走在道中仿佛漫步于星空；仔细观察，又发现书籍的排列是沿着无形廊道的，整整齐齐蔚为壮观。

安雯揉揉眼睛，抱怨道：“唉，这鬼地方看得我眼都花了，可算是到头了吧。Nova，你说前面那个什么什么卵，又是个啥样的地方？”

Nova立刻回答：“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一片时间空间相当混乱的区域。各位在这里稍事休息，等一下千万不要掉队。在塑世之卵中走丢，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犬山修女？”

“哦！对不起……”

正好奇地准备去触碰一个书籍护罩的犬山，突然被点到名字，吓了一激灵，不好意思地道歉。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亲爱的，”Nova温柔地说，“只是请你把背上的跨域移动基站组装好，接下来的路途，我得靠它才能和黑塔保持连接了。”

“明白。”

犬山说着，麻利地卸下背上一米多高的背包开始组装。虽说是从未见过的新设备，但组装移动通信设施对搜剿修女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所以不一会儿，一台有着长长天线的怪仪器就被组装好了。

士官长抱着双臂，幽幽地说：“主脑在黑塔之中，人间体投影在手环上，通过这个仪器将我们遇到的情况实时发回主脑，再将主脑的运算结果反馈回来，是这样的吧。不过单纯带个路的话，何必这么麻烦，不能提前把地图下载好吗？”

“很敏锐的见解，可惜做不到。因为塑世之卵中，那上万个被称作‘生态球’的扩展空间，无时无刻不在运动中，相互间的联通规律也在变化。比如现在1号生态球与2号生态球连接，可能几分钟后就变成1号和3号了。从同一个生态球离开，抵达的地方千奇百怪，所以没有地图，只能依赖巨量的实时运算才能确定路线。”

Nova顿了一下，不无自豪地接着说：“幸运的是，这点运算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目前已为各位规划出最优路线，预计10分钟后，合适的生态球就会与文献库上层传送门接驳。”

“传送门？在哪？”

安渡因四下张望，可附近除了越来越稀疏的书籍外空无一物，脚下的路也断了，前方一片黑暗。要不是Nova一路领着，他都不敢踏出一步。

“大约三百年前，传奇冒险家海伍德从文献库入侵塑世之卵，一路摸到了最核心的区域，盗走了一件贵重古物。从那以后，炎伤家便在此处加强了防护，而塑世之卵的守护者，也就是之前那个时隙守卫，也做了同样的事，所以传送门是被隐藏起来的。”

Nova说罢，转向贞子：“荒神川修女，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贞子点点头，上前几步，对着虚空一刀砍出！

只见空气中凭空出现一道裂缝，接着整个空间都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哗啦一声四分五裂。

被各种古老的规则类魔法隐藏起来的道路，自此向前延伸，道路两旁的咒文汇合成一个巨大的圆，接着又以同心圆的的形式写满了圆内的空间，形成一座发着光的圆形平台，直径足有上千米！

平台的正中，伫立着一扇巨大的门，足有百米之高。它通体漆黑，造型古朴，说不上是什么材质，人类站在它面前就如蝼蚁般渺小，咒文自下而上的光源更添其伟岸。

“彼世之门，原来一直都在这里。”索菲亚低声叹道。炎伤家倒台后，教会暂时接管了文献库，却至今没有找到通向下一层“塑世之卵”的道路。这个惊天秘密要是被拉兹瓦尔知道了，一定又会兴奋地通宵研究好几天吧。

“你一直都知道？”安渡因质问Nova。“塑世之卵”的存在本身并不是什么秘密，但炎伤家一直对进入它的方法守口如瓶。瓜分炎伤家 遗产时，教会做出很大牺牲才换来了这座文献库，却只得到一堆无法解读或已经失效的古书。Nova的隐瞒，对教会来说可是个重大损失，安渡因就算自己不是体制内人员，也忍不住要为教会抱怨两句。

“我从不撒谎，机能不允许。但也没人问我呀。”Nova两手一摊，突出一个无赖，让安渡因竟无言以对。

它接着说：“还有5分20秒，各位请稍等。犬山修女，请把基站放平。”

犬山乖乖照做。Nova借着稳定的信号，无声地展开了通信。

它并不是在做最后的验算，而是直接联系上了时隙守卫初号机。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它直接下达了命令：

【实验开始，目标只有长子一个，其余人员作为干扰项排除。生成随机数序列，把他们随便传送走就好；如果他们不在我可爱的试验场内乱折腾的话，实验结束后将他们连同访客4号的残余一同送回文献库。】

【明白。】

极简的回答。另一边，塑世之卵中心的图书馆，刚刚还在耐心回答赵静聆十万个为什么的时隙守卫，突然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钻进传送门就消失了。

斑猫对着一脸懵逼的赵静聆吐吐舌头，笑着说：“半半就是这样喵，她其实很忙的，不过忙完之后一定还会陪你聊天喵。要不，咱带你找安渡因玩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