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特微微向后靠，与贴近的卡特丽娜拉开距离。
他侧开头，避免与卡特丽娜直接对视。
“让让，我要起来了。”他指的是卡特丽娜靠在他床上这件事。
“唔……看错了呀。”卡特丽娜的手指蹭过布莱特的发丝，她的嘴角意味深长地勾起。
“别急呀，不是说帮你剪头发的嘛。”
“不用。”布莱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他的视线落在丢在一旁桌子上自己的外套上。
那件制服外套的袖子已经被扯烂了，布莱特正在思考还能不能凑合穿。
“别穿那个啦，等会我去安德森先生那里帮你借两件合身的。”卡特丽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她的手指弯曲，一道光束出现在她手中。
布莱特察觉到不对，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格挡，却看见卡特丽娜扬了扬手里的“殉道者之匕”。
“你现在能用……”布莱特皱了皱眉，“你要干什么？”
“帮你剪头发呀。”
布莱特不明白卡特丽娜这么坚持的原因，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起码去借把剪子吧。”
“我就想用它。”卡特丽娜浅笑道，她的眼睛在微笑的时候会眯起来，微微上扬。
“你的手铐？”
“啊，被赛莉丝砸碎了呢，真遗憾，现在你关不住我了。”卡特丽娜贴近布莱特，她未持匕首的左手有意无意地拂过布莱特的耳朵。
她右手的匕首似乎在布莱特的脖颈上比划。
“……”
“牧师先生的发质很好呢。”她卷了卷布莱特柔软的头发。
“你现在用那把匕首，手会受伤的，去换把剪子吧。”布莱特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
卡特丽娜的手停住了。
“布莱特在关心我吗？”她歪了歪脑袋，手中的银制匕首突然消失不见，留下手掌的灼烧痕迹。
果然是白人格……白人格操纵的身体用那把白魔素匕首是绝对会被伤到的。布莱特眼睑微垂，没有说话。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害羞了吗？”
卡特丽娜张开五指，在布莱特面前晃了晃，随后她轻笑出声。
“还是把我当成先前那个卡特丽娜对待吧，牧师，我只是取回了两年的经验，并不是遗忘了和你相处的记忆。”
她似乎明白布莱特在顾虑什么。
布莱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剪吧。”他转身，任由卡特丽娜摆弄他的头发。
“那我不客气啦，剪个秃头怎么样？”
布莱特：？
他开始怀疑卡特丽娜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经历了什么，让她的性格发生这样的变化。
根据先前的信息，她在这两年也没有离开雷格勒……布莱特垂眼，随着卡特丽娜割掉他细细的发丝，他也在推算着卡特丽娜的残余线索。
“这两年我在研究怎么悄无声息地为雷格勒设下法阵呢。”卡特丽娜轻声说道，无意间为布莱特提供了更多的信息。
“还有，我记起来了衔尾蛇的其他成员。”
“高层算上我有七位，除了死去的傲慢魔女以及我们先前见到的影牧师，剩下的在我现在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我只记得他们的代号。”
“牧羊者，夜翎骑士，骸骨渡鸦，以及……‘格里芬’。”
“格里芬？”布莱特下意识反问出声。
格里芬也算是代号吗？
“他可能是衔尾蛇的老大呢。”卡特丽娜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另一手不动声色地拨过几根布莱特掉下来的发丝，然后收进了掌心里。
布莱特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到卡特丽娜的小动作。
“不过，牧师原来是这样的性子吗？”
“可以随意让女孩子帮忙剪头发的那种？还是你押送的犯人？”
卡特丽娜有意无意的问句，让布莱特猛然从思考里拔了出来。
被她绕进去了。
布莱特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
卡特丽娜见布莱特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只是轻笑一声，没有打算继续调戏他。
从她取回十八岁的记忆开始，她就想起来了他。
只是他可能……
卡特丽娜嘴角微敛，将眼底不易察觉的情绪深埋。
也难怪自己还在失忆的时候会那么依恋他。
从她在牢里看到牧师的第一眼，她感觉心脏像是被抓住了，她的眼中只剩下他。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大概就是溺水的人遇到唯一的浮木，又或者是地狱深处垂下的一根蜘蛛丝。
不过他大概是不记得自己了吧。
“我说过，我会相信你的。”布莱特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先前的承诺再次说出口。
“当然。”卡特丽娜的指尖穿过布莱特的头发，她的声音略微上扬。
布莱特还想说什么，敲门声就打断了他。
克洛姆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他在敲了几下门之后就瞬间推开了。
“前辈，我有事……”他的大嗓门在看到卡特丽娜的姿势之后瞬间萎了下去。
“啊，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他“啪”地关上了门。
布莱特有点无语，他回头看了一眼卡特丽娜，又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黑色发丝。
卡特丽娜颇为无辜地耸了耸肩，然后对着门外又喊了两声。
“进来吧，结束了。”
她手上的匕首瞬间化为光点消失。
克洛姆有点沉默地冒了半个小头，他反复打量着卡特丽娜，又看了两眼布莱特。
布莱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现在只有稀碎的头发铺散在那里。
卡特丽娜把自己的头发剪成不能扎起来的那种长度了啊……
倒也无所谓，只是有点不习惯。
卡特丽娜倒是得逞地指了指把金发束起来的蓝色发带：“这个给我啦。”
布莱特叹了口气。
“我先前没注意，怎么感觉卡特丽娜不太一样。”克洛姆很自然地搬了把椅子过来，他的衬衣底下，肩膀到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
“嗯，女孩子都是长得快一点的。”卡特丽娜抬了抬下巴，直接在布莱特身边坐下。
“原来如此！”克洛姆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布莱特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看来不管卡特丽娜长多大，和克洛姆的精神共鸣还是不会改变。